在那上山下乡的蹉跎岁月里。有一年冬天,大家都下山猫冬去了,留下了我们三个家里没牵没挂的半大小子看护农场。我们每天无所事事,就钻进了山里的小屋里猫起冬来了。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一场大雪,把小屋和我们三个傻小子都活埋了。遇险后,我们三个小子像动画片里的鼹鼠一样,狼狈的从雪堆里挖洞钻了出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春节快到了。有一天傍晚,突然屋外有哐!哐!哐!的敲门声。在这几乎是人迹罕见的大山里,那真是四处静悄悄,偶尔有狼虎叫。在这傍晚突然出现的敲门声,刹是渗人,让我们马上紧张了起来。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是不是“熊到家了”。因为我们听山里人讲过黑瞎子敲门的故事。
正在我们紧张的不行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叫门声,啊,外面来人了!这又更吓了我们一大跳,在这严冬大山里的傍晚,是谁来造访我们呢?我们顿时竟产生了不祥之兆。可是外面几乎是在砸门了,我们三个人只好有的手持斧头,有的手持大木棒,把门打开了。门开了,唉,虚惊一场原来是山下来人了。可我们这副迎接的方式,也把来人吓了一跳!
春节快到了,山下来了一名领导和一位小伙子。他们带来了一些打牙祭的慰问品和三条枪。这枪,有一条12号的双管猎枪,和一条18号的单管猎枪,还有一条枪是79军用步枪。想让我们春节前在山上打点猎物(哈哈,我们当时都是基干民兵,都会打枪),给山下弄点节日物资(那时粮食,副食都紧张)。
他们昨天就到了。因为雪大山路难走,就在铁路小站住了一夜。第二天,他们带着物资趟着大雪进山。结果20多里的山路他们走了一天。傍晚到了农场的时候,他们已经是累得汗流浃背了,衬衣衬裤都湿透了。我们赶紧让他们钻进我们的被窝里(火炕特热乎),多喝点开水。我们把他们的衬衣衬裤都用水投了一遍,赶紧用火烤上,他们还等着穿呢。
他们这次上山还有一个任务,那个同来的小伙子是来替我们的一个同伴的。因为我们这个同伴的姐姐春节前要结婚,把他换下山让他去参加姐姐的婚礼。哈哈!同伴家里有喜事,我们得随喜啊,我们这些穷小子拿什么随喜呢?现在看看真是不好意思。钱,每人一元;物,我们是一无所有,还好套的山兔子还有五只,你就都拿下山吧,也算是我们的一份礼物吧(后来得知,他拿下山后,把那几兔子都分别送到了我们家里了,真够哥们意思啊!)。
送了领导和我们的一个同伴,我们就张罗打猎的事了。进山雪大,我们就挑山岗走(雪都被风刮到山下了)。在一个向阳的山坡的混交林里,我们三个人小心地往前搜索着。突然,我们发现雪地上有一群野兽的踪迹。经过仔细的辨认,这是一群野猪的足迹。
冬天的雪,被大风吹过后,雪面上就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硬壳。野兽走过后留下的足迹,如果是新鲜的,那它们踢起的雪是松散晶莹透明的。我们经过仔细辨认,断定这是野猪刚走的足迹。我们马上开始做好准备,顺着足迹追踪野猪。三个人开始散开,平行前进,小心翼翼地往前搜索。
冬天打猎,如果打着猎物,往回背那是很辛苦的,翻山越岭,那真是累个贼死。我们往往是砍下一个树枝子,把猎物绑在树枝子上,把树枝子当爬犁,在雪地里把猎物拖回来。
我们往前搜索了能有十里路,终于发现了前面的野猪,能有十几头。它们在一棵大柞树下拱雪,找橡子吃(柞树的种子,类似栗子)。我们马上隐蔽好,三个人同时开了枪。那野猪听到枪响,撞的灌木丛轰隆隆直响,绝尘而去!
我们发现雪地上有血迹,知道打中了。马上分散开,往前搜索猎物。搜索中,突然听到山下我的同伴那里,传来了一声枪响,我和另一个同伴马上向山下奔去。到了山下,我发现那个同伴正在雪地上抱着一条腿打滚,没看见有猎物。我急忙跑到跟前一看,哎呀!枪走火了!那同事穿的虽然是牛皮的大头鞋,他的脚还是让枪打了一个血窟窿!
我们顾不了找野猪了。赶紧用围脖给他扎住脚脖子,止血。又砍下一个大树枝子当爬犁(北方在雪地滑行的运输工具),我们跟头把式的在雪地上拖着他往铁路小站拼命跑。我们用半天的时间跑到了铁路小站,我们累得只有上来的气,没有下去的气,感觉要窒息了。
铁路小站的站长知道情况后,马上与前方站联系,结果拦下了一列货车,我们把这位受伤的同伴送上了救命列车。同伴的脚终于落下了残疾,后来走路一点一点的瘸。那个受伤的野猪,由于流血过多死了。后来林场的人上山打猎发现了,让他们弄回去吃了。这是后来别人告诉我们的。
2014-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