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诗篇万口传……”宇宙尽头的浩瀚飘渺,是万卷长书,是墨染长卷,是泱泱华夏五千年的繁败兴衰,也是后世景仰却又可望不可即的璀璨。儿时不知道“中华”二字何解,直到后来翻开诗书无数,才明白“中华”二字是古人伏在案前,背着衣袖,与一盏泛着明光的烛灯为伴,写下皇朝繁盛,外国使臣纷来沓至;市井长巷,一夜风雨吹落一树杏花;田园杂兴,满家衣冠尽入水田,换来金色收成……自然也写下朱门酒肉之外的百姓疾苦、卖炭老翁的无尽心酸记忆苦恨年年压金线的绣娘始终穿不得那身红嫁裳……
原来,中华也好,华夏也罢,从来都不是纸上的白纸黑字,而是一个又一个活灵活现的蒙太奇般的镜头,拼在一起,方为华夏。
世人只知李白是诗仙,却几乎无人知晓李白同样是大唐第二剑客,师从大唐第一剑客。我翻开历史的卷轴,看到我们的诗仙肆意张扬的翘坐在长安市上的酒家,举着酒壶向口中灌去,尽管眼神早已经迷离地闪烁着星光,可面容依然看不出半分醉色;一旁天子隔岸而呼,诗仙摇摇晃晃的起身,伸手向前,似乎要抓住他眼里长安上空不断月落的流星,兜兜转转往往复复不断飘忽的栀子花瓣,还有他找了一生也得不到的真正的光。末了,冲我们大唐的天子仍是肆意张扬地笑笑,自称自己是酒中的神仙……力士脱靴,贵妃捧砚,这样的诗仙这样的李白,成为了泱泱华夏最耀眼的一颗星,我们看着诗仙的眼睛里那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光逐渐暗淡,原来华夏是年少轻狂,纵然笙歌四起明灯千盏,纵然在尽头等待着的是无尽黑暗,可我依然要散发出我的光,我依然选择孤身抱剑轻裘纵马,写下我的一生。
世人只知苏东坡一生漂泊万里,被贬无数,对苏东坡的评价永远都是乐观向上,却几乎无人知晓这样的苏东坡也有黯然神伤的时候。我迈进大宋皇朝,看苏东坡梦起木榻,浊泪满面道一句“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一生那么乐观的苏东坡,将自己一生的悲伤和哀痛都给了亡妻王弗,青梅竹马的唤鱼池,邂逅青春的中岩书院,被人称作佳话的幕后听言……凡此种种,是苏东坡和他挚爱的一生。可惜细细读来却满是遗憾,遗憾二人没能相守终老,遗憾二人被迫阴阳两隔相距千里,明月夜,短松冈。风吹动书页,斑驳的叶影映射在满是故事的书页上,我看见豆大的雨珠砸在一行人肩头臂膀,人皆狼狈逃窜,独有一人漫步雨中,高声吟唱“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是苏东坡,是我们的东坡先生……只是不知为何,东坡先生缓步徐行,却不住的用衣袖拂去面上的水渍,或许,仅仅是雨水罢!乌台诗案,被贬黄州,这样的苏轼这样的东坡先生,成为了清河水里缓缓流去的一股清流。我们看着那个衣冠华贵意气风发的苏东坡,变得个尘满面鬓如霜的模样。或许那一日先生摇着羽扇,透过薄如蝉翼的窗户纸,看到的是他当初在中岩书院时常去喂食的鲤鱼,还有初入官场时候的谈笑间……
原来,华夏是衣袂清扬,纵然前路漫漫生不逢时,纵然我注定孤身走完人生余下的路,可我依然保持我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处洁净,我依然在心底不忘初衷给我的明月光留下一席之地,我依然以温柔写下一生的悲欢和烂漫。
时光常常在树上写史,读着读着,恍惚就看到当代。原来华夏五千年竟然如此短暂……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细细翻开却满是遗憾,虽然波澜壮阔,可也难免痛断肝肠。
不若自此一别,将所有的故事记在心间,一起来翻开写满华夏的长卷,看看何谓华夏,看看何谓中华……宇宙的尽头,我们的祖先或纵马长街,或狼毫在手,不约而同的开口:“生而华夏,势必华夏。”
华夏的世界中,总有着华夏的灯火——
若提灯火,便若金风忽至而雁字云里,人曾在云中独行,彼时落叶归根而黛瓦红墙灯火朗亮,人便躲进余晖里——余晖中人影绰绰,我见得那个14岁初进燕山而25岁冲破金军的少年英雄,生生见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幻成“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生生见得“汉箭朝飞金仆姑”,成了“换得东家种树书”——
弃疾不信人间有白头,而稼轩却道天亮好个秋。少年众里寻他千百度,而居士以手推松曰去——
伤心桥下,自古功名,我又瞧见那个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少年才子。
小楼一夜听风雨,听的是铁马冰河入梦来,听将自古功名属少年,成了零落成泥碾作尘。眼盼当年万里觅封侯,却——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凡此种种,都是华夏的灯火,都是华夏的过往——都是华夏岁月里,被光阴认得的人;他们使然消逝,可自画不必再费笔墨。
恍然大梦一场,世事几度,千朝万代属于华夏到灯火聚在一起,光亮动了乾坤。他们不分先来后到的吟诵着“故人入我梦——”,而丹青手们自然知晓:长相忆的不是彼此,而是泱泱华夏,愈发光亮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