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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老石桥记

  • 作者:徐进成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8-24 00: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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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石桥——是我儿时读初中、高一的地方,桥下北堍的一排白墙黑瓦的房子就是我们的学校,高一年级我们的教室换到了中间南首,我们一边上课一边可以眺望川流不息上上下下的过往人群。

      学校的西侧河边是我们学校的厕所,据说是当年日本人镇守在石桥镇上据点的一个观察室。桥的南堍东首是一家茶馆店,提着茶壶来这里喝茶、提着水壶来茶馆老虎灶泡水的人也总是络绎不绝,那时的水壶一般分竹壳和铁壳,而铁壳的又很少,一般条件好点的人家才有。

      石桥镇名气很大,从前从海外、从省外、从上海写信过来,抬头不用写什么县什么乡,只要苏州齐门外石桥镇某村,方圆几公里的几十个自然村都能收到。石桥镇不大,三面环水,呈南北向椭圆形象回形针一样。镇的东街老虎灶旁边,正对街面的一间小房子是电话总机房,里面值机的是一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老姑娘丽华,人不大,皮肤很白,说话声音也好听,总机房负责石桥周边的十几个大队进进出出的电话。很多人走进总机房不是来打电话的,而是想在她的总机房寄放点什么东西。而她总是十分热情,十分负责,总能问清东西要交给谁?什么时候来拿?有谁会来拿?

      总机房南侧是地面上铺满木板的“世界福”(施家福)家的药材店,“世界福”毛估估得有头二百斤。他头不大,头发根根发直向上,还油光蹭亮,声音钟宏,说着带点外地口音的苏州话。穿着宽大柔软的衣裤,肚皮圆鼓隆冬,大得十分出奇,样子有点象现在的“不倒翁”玩具或象一只大号“宝塔糖”。

      在那个时代无论城乡,是很少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巨人”的,至少我在乡下唯一见到的这么胖大的人。因为他长得特别胖,又是那么的福相,我一直以为人们将他昵称为“世界福”。其实他的名字是叫施家福,我直到当兵以后许多年才弄明白这件事。传说他是被据点里的日本人抓去做伙夫,可能是跟着吃吃喝喝吃胖的。

      弄堂里首是镇上的杀猪作坊,向南是阿林开的卖肉店,阿林个也不小,但明显没有“世界福〞胖大福相。一双眯眯眼,头发乱糟糟,胸前挂个大布兜,身上么总是油腻腻脏兮兮的。他话不多,但看人很清很准。小镇那时物资紧张,而且还限量,杀了一头猪有时还要供应半爿给沈巷、洋塘的下伸店里。每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卖肉店的门口,每天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但很多都只是看客,躲在角落里来看几天也从没买过一两肉。虽然大家都在响亮大声地叫着阿林大哥阿林大哥。听声气他知道谁是真正兜里有钱想要买肉、需要买肉的人。于是,他会小眼睛一张,“要几化”?刀起手落,“嚓”一块斤把重的肋条不多不少,够你手里紧攒的那张钞票。他伸出一只手从旁边墙上抓起一根稻草,象魔术师一样一捆一扎,抬起胳膊一扔一块红朴朴的白肉飞起扔进了你的竹篮。家里有病人的、有坐月子的,他会把蹄膀、猪肝、猪腰“开后门”卖给你!穿戴特别破特别脏的、很少见到的生面孔来买肉,一般他会优先切一块给你,而且一定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老壮扑脱。那是他照顾你回去可以熬仔油,烧顿久未闻到的红烧肉吃吃。而那时的猪肉只要7毛6分一斤。到了“四夏”那几月,阿林有时就无权杀猪了,他的肉店只能卖上面供应的“冷气肉”也叫“战备肉”,价钱更加便宜,每斤6毛5分。但在老街上轧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虽然人多肉少,但真正敢买肉、能买得起肉吃的又有几人?

      镇上穿着最干净整齐的要数卖头肉店对门的、独臂书法家张翼了。张翼人也高大,长得白净且方方正正,腰杆笔直。戴着一副眼镜,总是穿得毕挺。他只有一只左臂,他的毛笔字写得很美,尤其是他写的隶书字可谓十人九赞,石桥周边无人能及。那个时候戴跟镜的一般都会被看作书生,似乎会被人看高一等。

      老街的最南首可以算是上下水的码头,这里装船下船总是十分繁忙。码头西侧斜对面是一家面店,对面记得是一家饭店。镇的西街店面似乎不多,去得最多的应该是打铁店,农村人家锄头铁搭坏了,要去铁匠铺里回炉修修补补。打铁店北面好象是只有一间门面的信用社和班里长得最俊的天仙般的同学“世界福”的女儿施炜的家了,再有就是初中隔壁乙班的卖肉阿林的伲子周方宝(我们是丙班)。北首朝南的那家是小怪人头、物理老师陆菊生的家,我们早上上学经常可以看到陆菊生拿着一把破扇子在门口生煤炉。陆菊生上课经常打坌说死话,引得我们总是哈哈大笑,如果你上课睡觉,男生他就会用小竹杆抽你一下,女生他就会凑近了耳朵轻轻地说,上课不要睡觉不要睡觉!

      石桥镇的老石桥见证了老街几百年的人间烟火和历史沧桑,现在已破败不堪,十分凄凉。据说老街上除了一些外来打工的租客,已基本看不到人了。政府已把老街列入了拆迁开发的计划。

    【审核人:雨祺】

        标题:散文||老石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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