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又到赏菊的季节,心里不由得翻腾起来,要不要找个芳草地去赏赏菊吟吟诗,让诗情画意慰藉一下心灵呢。正这般念着,隔屏好友苏妹妹心有灵犀,抛来一个话题:如果让菊花与桃花同一个季节开放,俏姐姐,你更喜欢哪一种花呢?
这个调皮的苏妹妹,又来拿姐姐逗乐了!但经她这一问,为姐我还真的一时语塞。桃花和菊花,一个落叶小乔木,一个草本植物,属于不同季节不同种类的植物,欲让其同处一季,岂不是违背了自身属性?既然属性不同,却硬要拉郎配,岂不祸害生命哉?再说了,桃花与菊花的花期,一个开在春天,一个开在深秋,既然是大自然安排好的,他们就不可能有相见相容的时刻,因而苏妹妹的话题便是个伪命题,意在逗趣。但饶是如此,却还是引我思考。
就花而言,我喜欢菊花胜过桃花。
我之所以偏爱菊花,是因为它可入诗入药入茶入韵,以及它的清雅、隐逸、从容,不与百花争艳的品格。“秋露不染色,秋霜不改条”就是我欣赏和追求的魂魄。桃花,于菊花盛开的季节被人提起,我承认心里有点诡谲,想到了被戏谑的“桃花运”,还有它自身的宿命——瞬时花开绚烂而后落英为泥的悲凉命运……
古人写桃花,也是不胜枚举的。其中流传较广的便是崔护的《题都城南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是个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朦胧的爱情还没对接就嘎然而止,仅诗作就留给后人无尽的遐想……倘若事搁讯息发达的今天,留个电话、微信、QQ什么的,至少丢个邮箱也定能成就美事一桩啊,可它偏偏发生在通讯不发达的唐朝。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钟情男女为这份偶遇的爱情而深感遗憾呢,仅缘于此我确实有点讳疾忌医说桃花。
但也并非因此说我不喜欢桃花。《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简单八个字,一幅美丽妖娆、桃花盛开的画面便跃入眼帘。合肥有个三十岗桃花园,虽不能与陶渊明的桃花源相媲美,但它的建设者们匠心独运,在桃花盛开的时节举办桃花文化节,搭上乡村美食农家乐,不仅让城里人有了休闲游览处,在给人畅享大自然美景的同时,还带动了乡村旅游经济。春季赏花,夏季摘桃,让旅游经济得到持续发展。
菊花是中国传统名花之一,在中国已有三千多年的栽培历史,中国人极爱菊花,从宋朝起民间就有一年一度的菊花盛会。历代诗人画家以菊花为题材吟诗作画,佳作流传甚广。她隽美多姿,不以娇艳姿色取媚,却以素雅坚贞取胜。盛开在百花凋谢之后,独享一季芬芳。人们爱它的清朗俊逸,更爱它凌霜自妍,西风不败的铮铮傲骨。除此,菊花还能顺应环境随意生长,可上高堂可入俗常,花期幕根尤在,来年继续出新,次第花开,生生不息。
何况菊花开在深秋,又暗合了我喜欢秋天。有人喜欢在秋天感伤,叹秋风瑟瑟甚萧条。而我独爱秋天。秋天它就像人生的中年,承载了一种成熟和干练,也意味着人生历尽沧桑之后,到了逐步沉稳安定的阶段,是摈弃浮躁洗尽铅华的阶段。人常说春华秋实,而我却认定秋实是为了更好的春华,正如一位作家说的:把裹着秋天阳光的种子与春天的阳光相对接,万物才能葱绿,生命才会世代更迭延续。
回到苏妹妹的话题。唐朝末年黄巢《题菊花》诗:“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这里,黄巢借诗表达自己的梦想,成为能够掌管春天的神仙,让菊花与其他花都开在春天,享受公平生长。作为农民起义领袖的黄巢,深谙黎民百姓的生活疾苦,这首诗既表达了他忧民求平等的朴素情感,更表达了他立志主宰政权的卓越胆略,仅这一点他农民起义领袖的形象就得到很大提升。
想起苏妹妹写过关于菊花的文章,明示菊花的功用:药饮则清热、明目、利肝、解毒、消肿、消炎、止咳;做枕可健脑、防治鼻炎、高血压、失眠等。其实,最能提升菊花身价的是它上药书,入野史,入诗句,梅兰竹菊更是少不了它的身影。而经历过春夏秋冬的打磨,所蕴藏的那份沁人心脾的药香及功用,便是它无可匹敌的精华所在。或许这就是苏妹妹戏说的深层缘由吧。
其实自然界的花草都是上帝的馈赠,入了凡尘便已属性生成,只是于流传中,被一些偏颇的人强加了它们庸俗的品格。所有的花卉,无论在春,在夏,在秋,在冬,都秉承着自己的属性,无不开放得潇洒自如,无视人间褒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