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在电话里说,小毛你一来我就给你买个新的相机。
我从宁波舰队乘了两天一夜的长途汽车,来到福建海军后勤部。
张主任说,我从军港处化缘到了六千元钱给你买个照相机。我说,不行,六千元钱买不到相机。张主任说六千元,可以买只相机。我说要二万元,买尼康相机。
张主任说,小毛啊,我们政治处穷,你是知道的,我们想买部汽车几年了就是没钱。
我说不行,不买尼康相机,这跟我们海军后勤的形象不符!
张主任说,小毛啊,你在舰队大机关见的世面多。但你知不知道,尼康相机超过一万,是专控商品,我就是有钱也不能买。我说,这个我不管。
过了几天,我问照相机什么时候买?张主任说不超过六千元,明天就能买。
第二天早上,后勤部政治处派出的工作组,要奔赴同安四一六医院、厦门鼓浪屿疗养院。我被通知一同前往,车子马上出发。我又“噌噌”奔到政治处高高的五楼,对张主任说照相机要么不买,要买一定要买尼康!
张主任说,小毛你这个让我有点为难了,如果没有记错,这已经是你和我说的第三遍了。我说主任啊,舰队首长对我说,下级对上级有三次建议权。
我们的车子从福厦公路一路向南,经过六、七个小时车程,终于来到了美丽的鹭岛——厦门。
还没等我们住下,张主任的电话就跟过来了。电话那头张主任哈哈大笑,我喂喂大叫,张主任只笑不说话。过了一会,张主任说小毛你快点回来,我给你去买尼康相机!
几天后,我回到福州来到张主任办公室。张主任把办公室门一关,凑到我耳边说,小毛尼康相机给你买了,想怎么买就怎么买!你不要到外面去多说。我说为什么?张主任卖了卖关子说,我又从军需处、军械处化缘到了各六千元,这样你就有一万八千元了。
你六千元去买个机身,我去军港处报;你六千元去买个镜头,我去军需处报;你六千元去买齐了闪光灯、三脚架,我去军械处报。这样下来再不够,我政治处给你报。
新相机买回来后,后勤部的新闻照片在《福州晚报》《福建日报》《人民海军》报喜事连连,接连见报。
一九九一年福州举行大型元宵文艺晚会,许多国内一线明星、港台明星悉数到场。我作为驻榕海军代表胸前挂着长镜头尼康相机,大摇大摆径直来到了舞台中央。舞池里几个挂着蹩脚相机的摄影师显得有点畏手畏脚,躲在角落里大气不出地按着相机快门。只有我一个背着崭新尼康相机的海军摄影师底气十足、奔前奔后、上窜下跳地拍个不停。我拍得有点累了,坐到主持人倪萍的身旁叫她签名,倪萍头也不回在节目单上签了大名。这让我懊恼了大半年。我举着崭新的尼康、腔势十足的拍照形象被电视台的记者发现,通过卫星电视直播传到了军营。
深夜我一回到部队,战友们纷纷向我伸出大拇指,晚会刚开播电视上就看到了你的特写镜头。今晚你这个“摄影大师”,比基地的司令、政委还要风光,还要吃得开,还要有面子!
那年,福州在市中心建设白马河重大工程。陆海空三军摆开擂台搞竞赛,各部队首长亲临现场靠前指挥。我抬头挺胸在部长面前窜前窜后,陆军、空军的摄影干事我影子也没见到,他们支援地方建设的新闻照片,报纸上我也没有见到。
闽江洪水、植树造林。我拍摄的海军官兵积极开展抗洪救灾、海军首长积极投身群众性绿化工作的新闻照片,纷纷见诸《福建日报》《福州晚报》和《人民海军》报等军内外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