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凤凰树,并不是因为凤凰树的叶轻。我绝对有理由相信植物界没有那片叶子比这凤凰树的叶子还要轻盈。轻是作为树叶的美的关键要素,是美的判断标准。微风徐来,叶随风舞,轻盈飘逸,犹如身穿轻纱绿丝的舞女在舞袖弄裙。一个舞女已经诱人耳目,千千万万的舞女翩翩起舞,何以不令人喜欢呢?
我喜欢凤凰树,也不是因为凤凰树的枝纤。我相信植物界应该没有那根枝条如这凤凰树的枝条这般高挑纤细了。纤细的枝条不少见,人们赞美柳树的绿丝绦,赞美千层树的碧纱条,可我看它们条条细枝低垂,如青色的发丝散披身腰,毫无朝气。你看这凤凰树的枝条,纤细如箭如枪,直刺半空,再在半空中起舞。纤枝摇动,轻叶轻摇,犹如振翅欲飞的凰鸟。
小区园林里有五棵凤凰树,有一棵就在我的阳台下面。小满过后有次凭栏观园,惊喜的发现,下面的这棵凤凰树居然悄悄红了东边枝头。隔了几天再看,西边的枝头也红了。先是东边向阳的绿叶隐退,红花团簇;再后来西边的绿也隐退了,鲜红一丘,在炎阳的热光中格外炽烈。园中的不久前还在盛放的风铃树、桃花、杜鹃花、木棉花,现在全都静悄悄了,有的连果子也在悄悄的成熟、脱落枝头。只有这凤凰花,正在怒放。于是,我想起了《凤凰花又开》这首小诗:不与万紫争春早,落尽千红始含苞;迎风盛放绚初夏,蜂蝶踟躇自妖娆。
园中的五棵凤凰树,有四棵先后鲜花盛放,只有一棵一星儿红点都没有——好像移植到此园一直都没有,只有浓浓青绿。一个颇有点年纪的邻居说:“凤凰树嘛,一树双性,雌雄同体,那不开花的粉红色是雄性激素占优势,所以特别绿,没有花。”当然这种说法,只能是开个玩笑。负责修剪栽植花草的园丁说:“可能是那树阴气太重了,阳光偏少。”我看了看,那边属于园子的西北向,树身紧挨高楼,光线确实少得可怜。没有花开,它偏偏长得特别的茂盛,特别的绿。
我看凤凰花开,朵朵娇红,红花似乎是凤凰花的全部。可当我细心的观察,却有意外的惊喜。红色只是花瓣的颜色,有一片像凤冠形状的花瓣高高凸起,呈现底黄上白的色彩——有人说,这是凤凰树的凤的由来。再往里面看,黄白花瓣周围有许多细长的蕊片,花蕊中间有黄色的花粉。整朵凤凰花,五瓣花叶,五片花萼,十条花蕊,叶萼相掩,层层护蕊。从树底望上去,花为红色;从高处俯视,那可是一簇簇的红色。
叶薄如凰翅,花红似凤冠。整棵花开的凤凰树,如同展翅立飞的火凤凰,傲立与炎炎的初夏。
小满过后,雨水充沛。一天花园散步,发现凤凰树下落红点点。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可惜落花注定不会成为春泥,毕竟夏天早已到来;也不会护花,最终成为一堆堆的垃圾。清洁的阿姨不乐意,每天要花十分钟来打扫。我也不乐意,花落了,满园子的绿,没有红花黄花的点缀,多单调了。只有无情的小鸟,还在枝头上嬉戏。
唉,曾如凤凰展娇翅,彩羽紧簇傲春丛。潇雨吻蕊折蝶舞,晓风带湿乱残红。这里的凤凰花落了,也许别处还有,还有一样火红的凤凰花在怒放,在等待我对她们的欣赏。不然,只好来年仲夏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