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时代和少年时代都是在大集体中度过的。那时候国家实行计划经济,生产队是按月发粮,人们日子过得困难。虽然粮食紧缺,但野生植物还是很多。如野蘑菇、野韭菜、野芹菜、野木耳,都可以采回家当菜上桌。
我的家乡有一个叫杨家岭的地方,那里有一排坟墓,坟墓的周围是大片的荒地。每年春分节气过后,雨水较多,连阴雨一下就是七到十天。遇上这样的天气,荒地上就会长出一些墨绿色的地捡皮。
地捡皮比黑木耳薄软,是片状型的,无根,也叫地皮菜、地木耳、地菇等。它生长在荒地的草丛里,雨后的河坡上和堤梗上。但地捡皮怕太阳。遇到太阳长时间暴晒,就会变小、变干瘪,卷缩成灰黑色。
小时候,在春末夏初的雨天,我和姐姐会提着竹篮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到杨家岭荒地上捡地捡皮。那时候条件好一点的家庭,小孩会打上纸雨伞,穿上胶鞋;条件差一些的家庭,孩子会披上薄膜,打着赤脚出行。地捡皮有大有小,一朵朵藏在草丛中。有时一块地方捡完了,篮子里的货不够一餐,我们会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地捡皮捡回来后,母亲会拿到门前的河里清洗。她用竹筲箕装着地捡皮,蹲在埠头上。第一遍,去渣草。她用手在筲箕里搅拌,将浮在水面上的渣草淘汰出来;第二遍,用双手轻轻揉搓,将地捡皮上沾着的沙土洗掉。最后再放到河里淘洗一次,使地捡皮完全干净。
清炒时,热锅凉油,倒入姜沫、蒜沫、辣椒丝,炒出香味,再倒入地捡皮。在锅里翻炒一会,放入食盐、味精、胡椒粉。喜欢吃味大的人,可以放少量豆瓣酱,最后出锅。在那物资贫乏的年代,这是乡村里一道可口的美食。
地捡皮清热明目、降火、降血糖、健胃、润肺、补血、清肠利便。对白血病有良好的辅助疗效。长期食用,可增进人体的健康,提高机体免疫能力。
后来,国家提倡“筛子大、扁担长,也要种上革命的粮。”在队长的带领下,杨家岭那片荒地被社员们开垦出来,种上了杂粮。第一年种的是红薯,第二年改种了芝麻、绿豆。荒地变成了良田,地捡皮没有生长的地方了。
几十年过去了,我想现在的农村应该没有人再食用地捡皮这道菜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地捡皮会被人们慢慢遗忘。在物资丰富的今天,地捡皮这道菜只能成为永远的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