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冬季,期盼一场雪。
盼着盼着,雪花悄然无息的在大年初七降临,孩子们欢天喜地在雪地里堆起了雪人。老人们含着笑,今年有好收成了。而此时,黄山之颠,大雪纷飞,直播视频,让我们看到了黄山雪的丰姿。
球友老吴是一位摄影人,从年轻时玩胶片机始,到现在玩数码机,摄影是他的爱好之一。初五那天,他悄然登临黄山,用他手中的相机拍摄黄山的雪景。看到他在朋友圈发的照片,我们只有羡慕,更是惊叹他拍的片子,山顶白雪皑皑……
小年后,展氏羽毛球馆又见老吴。他说2月23日黄山顶上拍雪景最佳时光,或许是今春最后一场。他又准备上山了。球场间隙,他与展交流,展先生建议我也去黄山拍雪景,我有点惊诧。退休后一直带娃,没有太多时间外出。不知何时起我又爱上了摄影,还有点疯狂。展先生特地为我购置了我喜爱的相机,佳能5D3,我工作时用的器材。他不想让我失落,悄悄网上购置。球友红柳也是一位摄影爱好者,展先生又问她是否有兴趣一同去,她竟爽快的答应了。
生活就是一段旅程,与有相同爱好者前行。这次与摄影人私家旅行,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
三辆车从马鞍山出发行驶在去黄山道上,天是雾蒙蒙的。我与红柳是第一次雪上黄山,激动的头晚上睡不着。
记得上个世纪1990年的秋,我第一次上黄山。我们是爬上山,台阶很陡,仿佛是踩着人头往山上爬,住的是在狮子峰附近的简易的小木房。早上看日出,租了一件军用棉大衣,打着手电筒登山,清凉峰早已有人,我们坐在高高的石头上看着东方,远处地平线上亮着一线光,我们用双眼盯着,傻傻的盯着第一次看到的地平线。“东方红,太阳升……”这首每天听到的歌在耳边响起。最终,厚厚的云锁住了太阳,没有看到日出。太阳升到空中,我们才不舍离开。
始信峰上,看到铁链上有许多锁,导游说这是连心锁,能把世间相爱的人的心锁在一起,永远相爱,永不分离。我也买了一把,锁在了铁链上,我将钥匙放在内衣口袋。多么希望我爱的人能够上山来,寻找这把锁打开冰封的心。男友没能来黄山,钥匙一直放在信封锁在抽屉里。山上的锁没打开,人却嫁了。
听说连心锁每年都要清理,我的心也就释然了。
第二次是在20年后本世纪2010年,从前山坐缆车上黄山,登上了莲花峰,天都峰因维修没能登顶。站在山峰遥望,眼前一片云雾,什么也看不见,仿佛置身在海……可惜那时没有相机。下山时,排队人很多,我走下山来,与其说走,不如说是跑着下山。跑下山来,抬头看到同行的人还在半山腰排着队呢。不过回来后的一个星期,小腿肚胀疼。球友说打球与登山肌肉受力点不一样。那时儿子已上高中,我也四十好几了。
如今,我已当奶奶了,孙女也四岁,奔六的人了。雪中登黄山是一种期盼,更是对自己的挑战。
天,阴沉沉的,像悬着的灰色的幕。经过3个多小时车程,在黄山后山脚下一家徽菜馆,我们相聚吃午饭。交流中知此行除了摄影还有画画、写作爱好者更是有一位做企业的朋友同行,大家有一个共同的心愿——登黄山观山之巅冰雪世界。
画家朱先生是我的老厂长,我第一份工作所在羊毛衫厂,他是从事产品设计,曾多次获得设计大奖。如今,他早已拾起他的老本行——国画,这次他将在黄山顶上作画。
老板娘告诉大家,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天上山时机最佳。我的心激动的往外跳,想一步登天。为我们开车的赵老师建议我们买登山杖,我与红柳一人买了一根,双肩包塞满了上山用品,手还有闲。
换乘景区车,很快来到云谷寺,走进候车厅,没有一会儿,缆车来了,好大的轿厢,或许是天寒,上山人少,大家全坐上“轿”。
“轿”朝着山顶进发,山上的雪渐行渐近,“咔嚓”声不绝于耳。太阳光时时从厚厚的云层漏出,斜射在山峰,光与影在雪的山上构成一幅幅水墨画。我从包里取出家伙,隔着玻璃拍窗外的山上的雪景,记录这转瞬即逝的景。
我坐在轿厢最后的位置,看着山脚渐行渐远,我用相机,用手机,“咔嚓”不停的拍直至白鹅岭。
黄山,我来了,我真的来了。
皑皑白覆盖着山峦,松枝、松叶、松杈托着轻盈的洁白。峡谷深深,跌宕起伏,山石与白雪交响在山壑,山风阵阵,雾起云涌……我情不自禁,不知身在何处,何处是我,仿佛置入童话世界。
脚下的路飘飘欲仙。雪与冰覆盖的山石路,我们只能慢行,登山杖这么快起了作用,边走边拍还要看脚下的路。“看山不走路,走路不看山。”老吴边走边提醒着大家。
走到西海饭店,看到93岁老画家刘海粟题写的店标。他十上黄山,对黄山情有独钟,他曾刻有一枚印章,手书“黄山是我师,我是黄山友”。正是变化万千的云海给他带来创作灵感,登上他的艺术“天都”之峰。
从西海往狮林大酒店,老吴指着路旁全身雪白的松告诉我们,这就是黄山十大著名的松之一团结松,五干围抱紧紧相拥,主杈有56枝,象征56个名族紧紧团结在一起。同行的陈女士说这更像家庭松,兄弟姐妹紧相连,顶风冒雪,亭亭立在山间。
雪仗是在雪地里。前方一群青年男女,在雪地里真的打起来,雪花飞溅,青春的激情与雪花在空中碰撞。松下,投掷一团雪球,砸向红柳,与年轻人一起在雪地里疯狂,相机记录着美丽……
前方是我们入住的狮林大酒店,已故佛教协会主席赵朴初先生题写了店标。据史料记载,黄山开山鼻祖是明代高僧普门法师,他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梦中胜境黄山,在黄山万丈悬崖上凿出了一条登顶之道。
酒店事先预订好的,我们很快入住。放好行李,老吴说赶紧去飞来石拍日落。
我们同车四人老吴、老赵、红柳和我一同又背起相机走入冰雪山林。天还是沉甸甸的。老吴说:“能否看到日落,碰碰运气。”山路越走越滑,我没有穿防滑链,穿着儿子买的牛筋底短筒靴,撑着杖,三足顶立,路走得小心奕奕。
途经排云宾馆,上山的路也越来越陡,低头前行,发现越走天越亮,抬头,看到了天上的太阳,真得从云层中探出,天空蓝呈现在灰色的空中,乌云渐渐散去。飞来石突兀在山之颠,光明顶的高耸入云电视塔和天文台巨型白色球依稀可见。云海飘逸,太阳光飞速闪现,美的惊艳,美的让人窒息,眨眼间飞逝。赵老师端着相机自言:“太美啦,太美啦。”“咔嚓咔嚓”拍摄声响在山谷。
上山撞大运,真的撞到了。
在飞来石下的一块巨石峰上,我们停下脚步,这是从西海拍日落较好的位置。老吴飞奔去了绝佳位置飞来石拍日落。最终云散日落,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从西海渐渐落入无际的云海中,太阳落下去了,我才感觉自己的手指、脚趾不听使唤,两件羽绒衣抵不了山上的寒,真的冷啊。不曾想到我们站立山头1个多小时了,寒钻进身体。
天黑了,山体如同白昼。雪的白,灯的亮,还有宾馆霓虹灯的闪烁,繁星和月透着树枝撒落一地清冷。久违了的夜空,久违了的清新,冻并快乐着。
回到温暖的酒店,我房间的门禁卡找不着了。记得是放在我右口袋的。前台经理热情接待了我们,并让服务员打开了房。没一会儿,床头电话铃响了,前台打来电话告知卡找到了,是住店的影友检到送至前台。顿时,一股爱的暖流从头传遍全身。
狮林大酒店是摄影人之家,名不虚传。
日出黄山是一定要拍的。老吴6:00来敲门,红柳已在洗漱,没有时间洗了,带只口罩,背起包走进晨。
冰冷的路,听到踩着雪地里钉鞋的声音,还有山上的人声,漫山遍野,摄影人打破了山的静。
没有一会儿,走到清凉台。这儿早已有人占领了最好的位置,第一机位的人来自福建,他说他2点多钟就来了,三角架早已架好,镜头对准的是仙人下棋的山銮,凹凸有致的前景拍出的日出将会美轮美奂。我挤在了他的身后。人群中有人说今天日出时间6:37分,一看时间还有10多分钟。
我端起相机,拍前方的太阳升起前的红晕,红晕中的云海,拍山上的松,黑色的剪影,拍天上的月亮,悬在天空。拍着拍着,相机卡了,“我的卡满了。”我自言,心也一紧。站在远处的红柳从包里取出她的128GB储存卡递了过来,热情吹散了冰雪中的寒,我又大胆的开拍了。天空吹来一片霞光,东边一点点由红变亮,天明了。日出不是我们理想样子。太阳又升在了空中,黑漆漆的山看到了零星的白,雪白。天大亮,雪白的山起伏绵延,气势磅礴。
从清凉台往高处走,来到狮子岭最高处。晨光下,一只猴站在石之顶观云起云涌,痴痴的等啊等,猴子观海,不知痴等几万年了。
吃过早饭,去始信峰。
梦笔生花是在去始信峰的路上,坚韧山石顶上的松仿佛是一支毛笔。相传,李白从马鞍山来到黄山写了首诗“:黄山四千仞,三十二莲峰;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将毛笔扔至峡谷,笔尖化成一棵松。美丽的传说带给人们无数想像,李白成了赞美黄山的第一位诗人。
黑虎松站在路中央,迎着朝阳。前后怎么看也不像一只虎,听说是一只黑色的虎伏在树上,虎视眈眈……
不远处又一连理松白雪覆盖。同根两干笔直向上紧紧相拥,不畏严寒风暴,站成彼此喜欢的模样。树下走过一对情侣……
竖琴松立在始信峰脚下,像一把竖琴为世人弹奏着名曲,不分白天黑夜。听,深谷中传来风声,如仙乐飘来……
非常遗憾的是始信峰封山。两条登山路被竹枝拦住。右边道还是有人从竹中间钻出。看着洁白的山岭,厚厚的白雪,我站着发愣,羡慕登上山的人。我情不自禁穿上防滑链,先生网上买的。红柳与我一同钻竹篱笆,深一脚浅一脚登始信峰。
白雪覆盖的峰,我们走在厚厚的雪中,松针钻出了雪外,阳光下熠熠生辉。登顶,远观云海蛰伏在起伏的山鸾,洁白的雪散落在山石与峰,与洁白的云辉映,如梦如幻,如入仙境……
明代旅行家徐霞客游览黄山后曾说:"薄海内外,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到了始信峰,方知徐霞客所言不虚,这也是始信峰的由来。
美的山,美的景,忘我的拍摄。脚下的防滑链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掉的真不是时候。回头寻觅,不远处,一只黑色的链躺在雪中,我再次穿上。
电话铃响了,老吴打来电话,曙光亭有猴,黄山短尾猴。我们从始信峰走下,向着狮子岭进发。
当我们寻寻觅觅来到曙光亭时,老吴他们已回酒店。阳光下的松树上真的有猴,一只蹲枝上,另一只在枝下,一灰脸一红脸。转过头见一只爬在树干,眼睛不停向游客扫摄。一只老猴在坐松间给躺在在松枝上的小猴梳理毛发。我正准备取包中带的食物,一对年轻人走过来提醒不能向野生动物投食,我没打开包。再往下看,还有许多猴正往山上爬,一只猴走上来,正在我拍摄范围,真是一只好看的脸,红红的,在雪中,任我拍摄。旁边的游客说红脸猴是母的。红柳走过来,从口袋掏食物,我提醒她不能投食,却被站在高枝一只年轻的猴看见,它气得从枝头上跳上跳下,发出“滋滋”声响,正在这时,派出所工作人员走来,他用砖石赶走了猴群。他说野生猴是能伤人的。只见猴群约有10多个大呼小叫的,从枝头攀援飞速下山。真是黄山的精灵。与猴近距离相遇,真是意外。
午饭后,吴导安排去光明顶。
从狮林大酒店出发,阳光灿烂,雪的黄山,洁莹的世界。阳光下松朝阳的一面郁郁葱葱,另一面则是厚厚白雪。登山之路,我们边走边拍,从大王松到观石亭,看到飞来石,像仙桃也像一条空中的鱼。迎面走来一对年轻三口之家,母亲背着娃,父亲拎着包,交流着睡着才9个月的娃醒了,萌的小样让人心化了,小脸也冻的红紫,我赶紧按下了快门。
我们登上了光明顶,阳光普照。昨天看到的高耸入云的电视台在蓝天下朗照,不再若隐若现。那只天文台的足球模样的白球,不再羞涩。站在山顶,遥望四周,大小山峰连绵,莲花峰宛如一朵天上雪莲,圣洁无暇。天仙是否在开会,不得而知,我感觉他们更像是一对兄弟紧紧的站在一起。我们站在光明顶石碑前拍照留影,碑上刻着:光明顶,海拔1860米,身后是莲花峰和天都峰,黄山最高的三座山峰尽收眼底,触手可及。
老吴寻最佳拍摄日落的地方。他多次来黄山,哪里拍日出哪里拍日落全在他的心里。他领我们来到群峰顶,此时下午3:00左右,大小三角架摆满不大的山顶。我们坐在石的中间稍事休息,我从双肩包里取了巧克力与大家分享,补充能量,喝口热水。峰全在脚下,白墙黑瓦马头墙的村落零星的散落在山洼。老吴说还是到昨晚拍摄的地方拍日落。
飞来石就在群峰顶下。景区工作人员不停的清扫积雪,路路通畅。转弯处,看到前方有一群人,走近,看到有人在作画,真是我们的画家朱恒祺先生。同来的吴峻先生现场直播,让更多人看到安徽马鞍山的画家黄山顶上作画。奇怪,这么冷天,颜料不会结冰吗?朱老师在颜料盘下放了两块暖宝,还真起了作用。录视频,拍照,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黄山顶上雪上作画,奇迹。
太阳往西,飞来石站在高处,此处是拍摄西海日落最挂位置。
我正准备登飞来石观西海风光,怎么突然发现身上的双肩包不翼而飞。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大伙也为我着急想办法。没多想,我转身折回。路上行人少,逢着一位先生,他也为我着急,还将他刚拍的照片给我看,他拍到一位女士也背了一只红包。怎么可能呢,他们上我们下。我在冷风中前行,脑袋瓜越走越清醒,我一定要赶在天黑前找到我的包包。向前右上方群峰顶是我要寻找的地方,记得刚刚在那山顶从包里取杯喝水。不知是什么动力,一步一个台阶飞速登顶,忘记了脚下的滑。山顶上摄影人平静的等候着天黑,游客来来去去,我找到我们栖息的石头,一只红色的包仰面躺在雪地,似乎在等候着主人。一对母女站在包旁,我尽力平息自己,轻声的对小姑娘说:“姑娘,请将包拿给我。”姑娘将包从雪地里捡起递到我手中,我连声说:“谢谢!”转身给老吴打电话,只听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老吴站在了群峰顶,像一个巨人。
大伙儿都在飞来石等着,团队的力量驱走了山中的寒,暖阳悬在空中。
我们来到昨天拍摄地飞来石下方的山峰,拍摄西海日落。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天,沉沉落入云海……
从黄山顶下来,山下花红柳绿。翻看黄山拍的照片,张张惊艳,张张精彩,我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