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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贤安——乡村的号子

  • 作者:念书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6-14 22:2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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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在这个周末,一位资深的媒体人,通过微信,发给我抖音视频。轻松打开一听,这哪是什么“发抖”的声音,分明就是我儿时听到的天籁之音:鸡鸣、狗吠、牛哞、虫啾、鸟喳,还有电闪雷鸣、风花雪月等大自然发出的声音。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有响彻澧水大地的“硪歌”声。真可谓声声入耳,沁人心脾,浮想联翩。这既是一曲以故乡为舞台的天上人间大合唱,又是一部天籁之音的百科全书。

      乡村的号子能在人们脑海留存多久,传播多远,这个问题需要你我用一生的时间来回答。其实,对于我来说,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我生命的原点就开始起步,我的人生就慢慢向外辐射、传递、轮回。

      有人说乡村的号子,是村庄的灵魂。乡村以它广袤而厚实的土地孕育了各种奇妙的声响。这些声响,或奔走于山野,或蛰伏在泥地,或藏匿于草丛,唱响了乡村生活的恬淡和闲适。“阿公阿婆,割麦插禾”,这是布谷鸟的叫声,提醒农人抓紧插秧。江南的夏夜,月色似银,蛙声如潮,那不是独奏,那是声势浩大的合唱。乡村的土地,广袤而又神奇,它不仅生长庄稼,还生长各种声响。那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声响,那是让人心境澄明的声响。

      在我看来,乡村的号子,是的母亲唠叨,是父亲的叮咛,更是一首长篇叙事诗,吟诵千古。听母亲说,我出生的前些日子,已经提前进入冬季,父亲为了迎接我的到来,跟即将到来的寒潮赛跑,较量,没日没夜地在房前屋后查漏补缺,修缮屋顶。就在我出生的前几小时,天空布满了铅色,寒风呼啸,风雨交加,差点没将屋顶掀翻。“我儿来到人间,也不打声招呼,不啼哭一声?!”接生的医生用巴掌击打我的屁股,紧接着,呱呱哭声划破了乡村的夜空。说来也巧,我的一声声啼哭,让寒夜里的乡村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风停了,雨歇了,洁白的雪花从天而降,似乎欢迎我来到人间。后来,我一直想问问只有半桶墨水的父亲,为何要给我的名字后头安上一个“安”字。现在想起来,我有了答案:一生为儿女遮风挡雨的父母,在永不停歇的劳作号子声中,总希望儿女日后有一个平淡安静的生存空间。

      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为了子女教育成长,我的父亲母亲,竭尽所能,倾其所有,但终因积劳成疾,过早地离我而去。在母亲走后的多年里,我的命运很快沉入了生活的低谷,上下漂浮,左右挣扎。可在漫长的求索旅途上,眼前总有一个影子指引着我,耳边总有个声音对我说:“儿啊,好好读书,好好做人!”

      乡村的号子,是水乡儿女向大自然宣战的武器。“太阳出来一点红,各位硪友来上工,硪辫一拿就开唱,金鸡难比领硪工,打硪的伙计听我唱,石硪飞在头顶上,不打太阳不打月,下下打的海龙王”……

      《安乡硪歌》是一种独具水乡特色、在修堤打硪夯实泥土时演唱的民间歌曲,也是水乡儿女战天斗地、喜迎丰收时发出的劳动号子。每到冬修,全县十多万民工到工地加高加宽大堤,而把土叠实压紧,全靠打硪。为了使既辛苦又枯燥的繁重体力劳动不感到那么累,勤劳智慧乐观的安乡人在劳动中创造出了特殊的劳动号子——安乡硪歌,一人领唱众人唱和,使得艰苦的劳动场面顿时热闹活跃有如集市。硪歌雄壮、高亢、节奏明快,人们边劳动边喊号,疲劳顿减!如今这种场景虽已远去,但安乡硪歌作为安乡的一项重要的文字符号依旧难忘。故乡的劳动号子声,音乐性和文学性珠联璧合,乡味浓郁,古意盎然。正是因为有勤劳智慧的父辈凭借一副副铁肩和一双双铁手艰苦奋斗、改变贫困落后面貌的英雄壮举,才把当年一个“水不成系、田不成洞、路不成网、树不成林、地下无矿”,自然资源极度贫乏的安乡县,建设成了美丽富饶的新安乡。

      我的家乡最大的县情是水情,最大的隐患是水患。兴水利、除水害,历来是我国治国安邦的大事。安乡人民不会忘记焦裕禄式的水利县长罗贻斌。1960年冬,他奉令执行扒毁松澧分流工程时,在王守寺工地与民工同吃、同住、同劳动,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抢在汛前完成了任务。1968年冬,他带领8000名民工参加荆江蓄洪区南线大堤加固工程,获得“省指”嘉奖。1972年秋旱,安乡县东部22万亩农田受灾,他提出“腰斩”虎渡河救灾方案,并受命带领4000名民工,鏖战9个昼夜,拦河筑坝。1973年他提出园田化建设、科学种田、精制良种同步进行的主张,曾3次带队到海南岛繁殖水稻杂交品种,在全县推广。20世纪70年代后期,他组织指挥的第二次电排歼灭战与“西水东调”工程,载入了安乡水利史册。1980年他坐镇豆港高洪险段,带领上万群众抢修6公里长、1.7米高的子堤,保住了垸内17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罗贻斌自参加革命之日起,几十年如一日,不谋私利,父母、妻子住在农村,他不仅没让他们“农转非”,还经常鼓励家属勤劳生产,热爱集体,不给集体添麻烦。有人这样问他:“家里如此清苦,你为了什么?”他安然回答:“先贤说过,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为的是安乡人都有好日子过。”1983年11月5日他去世时,仅留下300元积蓄。“北有安乡,南有新田。”难怪一代伟人毛泽东昔日欣然赞誉安乡人民。

      现如今,故乡水利冬修,早已实现机械化,不复担挑肩扛,飞硪夯土,浑厚苍凉的硪歌离我们也渐行渐远,但硪歌中所蕴含的不屈不挠,改天换地的拼搏精神,早已融入我们的血脉,代代相传。

      80年代初期,我踏着先辈们的足迹,伴随乡村催人奋进的号子,第一次远离故乡。我就像一根藤蔓,一头扎进故乡,一头扎进他乡。是浓浓的乡愁,是故乡的号子,一直伴随着我在他乡歌唱。在部队我立了功,受了奖,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挖掘故乡的勤劳善良,倾听故乡的漫长过往,寻找来自遥远的亘古,又像来自梦一样的现在,久久停留在我耳边的乡村的号子声。

      那悠扬而质朴的号子,穿过广阔的田野,黯淡了夜中的灯光,寂静了城市的喧嚣,深深打进了我的心扉。如同一声来自家乡的呼唤,勾起了我对故乡的怀念与不舍。

      如果乡村的号子有温度,那一定是我的体温;如果乡村的号子有长度,那一定是我与故乡的距离。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刘贤安——乡村的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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