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童年,你是我的桃源,你是我最想回到的过去。罗江边,翠竹旁,一座低矮的四合院,我跟你在宽阔的晒谷场上初相遇。
你又黑又小,还带着一股熏人的药味儿,我把你当做球儿拍打。
三舅父阻止了我的恶作剧。这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终年伴随着咳嗽声,养了一大堆孩子,生活艰难,却待我如亲生孩子。他贩卖的手工制作腌黄榄,是我的专属零食,甜蜜了我半生。
从三舅父口中我得知你是化橘红,止咳良药。也许病秧子似的三舅父能活到七十多岁,就是你的功劳。
自此我跟你结下了不解之缘。许是嗓子过于疲劳的缘故,我老是咳嗽,毕业班的学生把你赠送给我。
我不舍得用你煲水喝,你不再是你,你是我最爱的学生,你是那份永不褪色的师生情。
直到有一天半夜里,我咳得撕心裂肺,我不得不用你煲水喝。那夜,我见识到你药到病除的本领,那夜,我睡得很香很香。
你是明朝的贡药,辉煌了几百年,但是这段历史,知道的人不算多。真正让你家喻户晓的,是2020年你对武汉疫情的无私奉献,你缓解了许许多多新冠病人的痛苦。
四川诗友听说我是化州人,脱口而出“化橘红”,电白文友说等有空来化州买点化橘红制茶,河北朋友阳了之后咳嗽不止,我向他推荐了化橘红。
你成了我跟这些素未谋面的朋友交往的纽带。岁月沧桑,也许有一天我会跟这些朋友断了联系,但是,只要看到你——化橘红,曾有的那份情谊就不会消散。
如今,你的花期又到了。山上、溪边、庭院、校园、公园,有人的地方,几乎都能看到你的倩影。
你刚长出的花苞时近似球状,犹带淡淡的绿晕。过了几天,绿晕褪去,变成乳白色,近似圆柱状。这时候的你美得含蓄,美得温婉。
当你绽放时,四片乳白色的花瓣向下弯,花蕊则是黄色的。这时候的你美得热烈,美得奔放。
你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你一段香。你美得脱俗,香得清雅。人们、蝴蝶、蜜蜂对你趋之若鹜,或与你合影,或与你起舞,或吮吸你的蜜汁。
你有李白的浪漫,更有杜甫的务实。你以花颜怡人,你以果实救人。我不清楚你从玛瑙似的青果变成又黑又丑的化橘红,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但是我敬佩你济世为怀的高尚品质,你是我的神祇,你是我今生不变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