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霞浦县有个小渔村,叫沙江村。沙江村建于清代,已有200多年的历史。这个小渔村靠山面海,世世代代以滩涂养殖为业,海带、紫菜、海参、螺蛳,是渔民的主打产品。
最近十多年,喜欢拍照的人越来越多。沙江村以其独特的地理地形和滩涂风光,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摄影爱好者,成为全国闻名的网红打卡地。旅游业欣欣向荣,传统养殖业反倒退而求其次了。
我们几个老头老太,跟着凑热闹,自驾一千多公里,来到沙江村。
沙江村民房拥挤,道路狭窄,行车不便。村里的公路弯弯曲曲,只能单车通行。老江、老武是有着多年驾龄的老把式,依然不敢放肆,小心翼翼地驾车爬行。
一路边走边问,来到道路尽头的一座院落门前。门前一块空地,将将能停下两、三辆车。大铁门紧锁着,门边上有一扇打开的窗户,窗边坐着一位渔家少女。
我们下了车,问姑娘摄影的地点在哪里?姑娘连忙起身,面带笑容,告诉我们就在这院子里。我说门怎么锁着呢?姑娘说我给你们开门。我看这姑娘态度和蔼,彬彬有礼,连声说谢谢谢谢。没想到姑娘脸上泛起红云:不用谢,我们要收费的,每人20元呢。说着便笑了起来。笑容里有几分爽朗,几分羞涩,还有几分歉意。
我也脸上带着笑,仔细地端详着姑娘。说实话这姑娘并不漂亮,个头不高,脸有点黑,五官也没有什么特色。但是她开口一笑,瞬间便激活了内在的美。她的五官舒展开来,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面部呈现桃红,脸上现出两个酒窝,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嘴里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张普普通通的脸,没想到竟会如此生动,就好像洒上了一层温暖的阳光。
这就是笑的魅力了。人的面部有多种表情,最珍贵的就是笑容。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犹如一阵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可以有效地化解忧愁,驱走冷漠,冰释前嫌,把快乐带给自己,把温暖传送给别人。
顺着姑娘的指引,我们进了院子,院子里边有一座未曾竣工的六层楼。沿着楼梯上到楼顶,楼顶上有一座观景台。登台远眺,豁然开朗,左边是大海,右边是高山,海与山之间昰大片的滩涂,滩涂中间有一座小岛。小岛周围插满了指头般粗细密密麻麻的竹杆,是渔民养殖海产品用的。竹杆之间留有宽阔的水道,水道曲折蜿蜒,形成一条有规则的曲线,人称S弯。S弯里渔船穿梭往来,为眼前画面注入了活力和生机。那山,那海,那水,那村,那船,那人,犹如一副水墨丹青,浓装淡抹,深浅相宜。
在楼顶盘桓足足两个小时,终于等来了日落。远望朦朦胧胧的崇山峻岭,乌轮如斗,缓缓西坠。太阳挂在树梢,慢慢地变成月白色,退去了耀眼的光芒,水面更加丰富多彩,水墨韵律更加美妙突出,将光影之美、线条之美,表现的淋漓尽致。当太阳靠近山头,月白色变成了金黄色,余晖洒向海面,海水泛起粼粼的波光,碧海溢彩,水面铺金,美仑美奂。稍顷,太阳隐在山峰的背后,金黄色又变成了血红色,霞光万道,染红了半边天空,使我不由得想起毛主席雄壮的诗句: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观景台。走在楼梯上,那姑娘的笑容又浮现在我的面前。原来大自然之美和人的内心之美是相通的,纯朴的美,自然的美,才是真正的美,为美而美,则不美矣!
楼顶观日出,我拍了不少照片,那姑娘的笑容,却没有拍下来,下楼去看能不能补拍一张。我把这想法告诉了老江,老江说,你拿照相机对准她,她就笑不出来了。我一想有道理,世界上很多美好,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那姑娘的笑容,与其留在相册里,不如留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