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走了。走得很安详，悄无声息的，就像睡觉一样。两个儿子田力和良新趴到老人床前，惊天动地地嚎啕大哭，惊得左邻右舍们都跑来了。看到的人无不垂泪，啧啧称赞：“看看人家哭得多痛，真是孝子啊!”
邻居看哭够一阵了，这才走上前，连拉带劝：“好了，好了。老人家82岁无疾而终，是上辈子修来的，也算是寿终正寝。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不要过度悲哀，节哀顺变，还是商量一下如何操办丧事吧。”
老大田力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吩咐人摆上了桌子板凳，老二良新一看老大把桌子板凳都摆上了，也连忙捞了桌子板凳摆上。这下前来吊唁的邻居傻眼了，“去谁家是好呢?去谁家不去谁家呢?”
管闲事的人看到这阵势，忙把两人招到一块，开始协调老人的丧事。
老大抢先说：“父亲这一辈子没少为我们操劳，一定要请班响器，把丧事办得排排场场，不能让人说三道四。”
老二赶忙说：“请响器的钱我出一半。”
老大说：“既然这样，我是老大，客我来待。”
老二马上说：“那可不行，怎么能有你一个人来待呢?我来待客。”
管闲事的人看二人争执起来，连忙劝阻：“你们两个也不要争抢了，你们能有这份孝心已经难得了，还是有你们二人合伙待吧!”
老大说，“我的朋友比老二多，合伙待客老二不是吃亏了?既然老二不愿意，干脆分开待，各待各的，谁的客谁待好了。”
管闲事的人一听又要分，提出异议，说：“我感觉这样不太妥，客人朋友，你们早几年就分了，谁的亲戚朋友到谁家去，也未尝不可，可是这样就给老少爷们出难题了，如果你们分开待，让老少爷们到谁家去好呢?既然你们两个都争着尽孝，我看不如这样，你们也不要计较谁的朋友多少了。把丧葬，一周年，二周年，三周年，分成四次，轮番待，每人两次。”
老大看了一眼老婆，见老婆面沉似水不言语，马上抢着说，“那也中，丧葬、三周年我待，一周年二周年让老二待。”
老二说：“要得好，大让小。我先待。”
管闲事的人见二人争执不下，又拿出以往的手段，说，“好了，你们也不要再争了，公平起见，还像当年赡养你父亲和那次去医院护理时一样，拾纸蛋儿，凭天由命，谁拾到哪，谁待哪，这样谁都没话可说了。”
管闲事的人趁二人犹豫不决之际，忙从口袋里掏出个纸烟盒子，一撕六块，先写了1，2，分别揉成一团，决定谁先拾，谁后拾，然后再拾待客的时间。二人分别拾了，结果老二了个一号，老大拾了个二号，于是老二先拾待客的纸蛋，老二拾起了两个打开一看，是一周年和三周年，脸一沉不再说什么，把纸条扔到了地上。老大打开一看，显得有些激动，因为他拾了丧葬和二周年。于是愿赌服输，丧葬的客先有老大来待。
围观的人见此情景，无不感叹：“老克北真有福呀，两个孩子多孝顺，抢着待客，打着灯笼也难找。”
“这二人真是变了。”
按说，故事可以在一篇赞扬声中到此结束了，接下来的压魂，送行，火葬，出殡，下葬，待客，可以简略不写了，可是，请稍等，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呢-----
晚上，管账的两个人拿了账本，交给老大说：“现在丧事办完了，我们把账目给你交代一下，这是所有的收支账目明细和现金，都在这里，请你过目：此次丧事总计收入礼金二万一千五百元整，总计支出一万零五百，净赚一万一千元整，另外鸡剩下五只，肉剩下一百二十斤，帐子十五个，鞭炮十二盘，酒五件。”
老大颤抖着双手把一万一千元鲜红的票子和账本接到手里，面颊激动得一片绯红。
2012.2.19于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