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乍暖还寒。
田间地头,山坡上,小河边,一切都是萌发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如晨曦来临。
午后邀友散步。
从陶公路到陶公祠,穿大闸,过老闸口上临江大坝。远望,宽阔的柏油马路就像一条绿色的长龙,蜿蜒曲折伸向远方……
这条路通往香隅。大坝每隔一段路便有斜坡,那是一个个通向村庄的小路。
顺坡而下,两边都是养鱼塘,蓝天白云在碧水里倒映,水边芦苇摇曳生姿。
我记得去年油菜花盛开的时候,在这个小村庄一农户后面,偶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梅园。里面有十几棵梅树,可惜来迟了,梅花差不多已凋谢。
花开花落又一年。
再次寻觅,遗憾的是只剩下几棵梅树,其他的不见踪影,是去年大旱干死了,还是主人移走了?心中疑惑想去问问,可门是锁的。
继续前行。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岸边散落着几十户人家。绕村一圈,大多数人家锁着门,也不知是出去打工了,还是上街带娃陪读了。村庄里除了偶有几声狗叫,显得空旷而宁静。
一路闲聊。忽然想起那个日日上街,夜幕降临才回家的妇人。这是一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大姐,据说年轻时受了刺激,至于原因不得而知。
大姐每天推着一辆加重自行车,带点家里种的农产品,去菜市场贱卖后便去街上各个超市逛,饿了买点小零食充饥。喝最便宜的矿泉水,抽最低价的香烟。一年四季头上扎一条花毛巾,身上衣服虽旧倒也洗得干干净净。看个头长相,年轻时应该不丑。若有人问她话,要么沉默要么答非所问,不哭不闹,也不破坏东西,听说有时候也去县城。
好几次晚饭后散步,看见她在路灯下推车孑孓而行,看架势只会推不会骑。
有次踫到,我凑近关心地说:“你搞这么晚一人回家不怕呀?可以回去早点。”她低头推车并不理会。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有谁会静静地聆听你的心声,帮你把眼泪擦干?有几人懂得你的迷茫,心疼你的脆弱?世间万般皆苦唯有自渡,万般滋味皆是生活。
我思索着,不知这坝下哪个村庄是她的家?黑灯瞎火回家可有饭吃?寒夜里是否有盏灯在等她?
路遇挖野菜的母女。一人拎一个塑料袋,里面满满的都是地儿菜。有人说;没有品尝野菜的春天,不算完美的春天,没有出门挖野菜的春天,不算走过春天。
记忆中的那些年,一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单位里的同事便成群结队约着一起挖野菜。在江堤、在湖边、在对面沙洲上。辣菜、藜蒿、马兰、地儿菜。一把铲子,一个袋子,一边走一边找,大家说说笑笑。与其说是挖野菜,不如说是在明媚的春光里释放天性,重温儿时的追逐打闹和撒欢。吃不吃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挖得开心,挖得上瘾,越挖越有味……挖的是野菜,收获的是快乐。
春天的味道,就是那些各种存在于我们记忆里的东西,更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行走大坝,每每遥望七里湖广袤无垠的田野,脑海里便会蹦出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七里湖从昔日的荒滩变成了今日的米粮仓,与全县人民自立更生、艰苦奋斗的治水精神密不可分。
过去,七里湖十年九灾,钉螺密布,血吸虫病泛滥,严重危害了人民群众的健康。1975年,通过治理尧渡河,实行河湖分家,沿河沿江修了堤坝,湖内开凿排水沟,建泄洪闸,而今旱则行水浸润,雨则堵塞水门,水随人意走,千家灌禾园。从前的“寡妇村”“罗汉村”变成了幸福村。
这里有数千亩的稻田。稻田养虾、网箱养黄鳝、鱼蚌混养……这些几年前还很陌生的水产品养殖模式,如今在七里湖都已形成规模。
一畦畦的吊葫芦,藕塘遍布。成片成片的葡萄园,菊花园。风吹麦浪、瓜果飘香、莲子藕虾满塘。
鱼米之乡美丽的七里湖在我心中,就是陶公笔下的桃花源。
回望这早春的大地,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草芽萌动、春蕾待放。绿油油的油菜地似一个巨大的毛毯,铺盖在一望无边的田野上。早开的一两朵油菜花,仿佛是春天的眼睛,风一吹一眨一眨的。
几日不见,尧渡河大坝两边栽了一排排的广玉兰,我想不久后,昂首怒放的广玉兰又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沐浴在二月的春光里,身心愉悦。我们一起哼起了《春光美》
“我们慢慢说着过去
微风吹走冬的寒意
我们眼里的春天
有一种神奇
啊
这就是春天的美丽
……”
人间二月,每个人心中都在祈愿,愿时光不老,我们不散。愿不负春光,不负自己。
让我们且等春风来,且待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