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人生哲理 美丽人生
文章内容页

回老家(散文)

  • 作者:单培文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8-20 20:48:11
  • 被阅读0
  • 周末,清闲,想恋,回老家看看。

      身居城里,身心疲惫,工作的压力,孩子的学业,财力的紧缺,都如泰山一样,重重地压在我的肩上。我身体单薄,骨瘦如柴,不惑的年纪却不到百斤的体重,熟悉的人见到我,总是一无例外地说:“小单啊,最近,你又瘦了,要多吃一点,人稍微胖一点才好。”我点点头,对他的关心表示感谢。其实,我也想胖点,奈何肠胃不争气,吃到肚子里无法吸收,再加上沉重的生活负担,卸不掉的精神紧张,构筑成现实中的我。

      开着车子,一路疾行,翻山越岭,百余里路,抵达那个熟悉的村口。老家,偏僻,落后,人烟稀少,不过风景秀丽,带给我无穷的回忆。

      清澈的小溪仅及膝深,一年四季,从不干涸,提供饮用水源,灌溉农田耕地,养育沿岸百姓。从小到大,我都在溪边长大,虽然一直不会游泳,但阻止不了我对小溪的热爱。夏天干渴时,总是直接跑到溪边,蹲下身子,洗干净手,双手合一,掬几捧入口,甚是甘甜。

      溪里,螺蛳数不胜数,鱼儿不计其数。我总是提着水桶,拿着畚箕,下河捡螺蛳,捞鱼。沿着青石板路,一直走到几里开外,再溯溪而上,捡得不亦乐乎。田螺、溪螺,都是我的喜爱。捡回家,静养两天,吐一吐泥巴,加点紫苏,烧起来,格外入味。小鱼十分灵活,游动速度极快,往来翕忽,俶尔远逝,但我们总是绞尽脑汁,搬来大小石块,筑一道水坝,留一个小口,放下畚箕,拿根棍子从上游敲水震鱼。鱼儿惊慌失措,四处乱窜,总是一些入“网”之鱼。捞回家,因为数量稀少,即使喂了鸡,也喜不自胜。

      这不,我刚回到家,跟父母寒暄数句,就迫不及待地来到溪边。如今,绿水青山的理念已战胜开山破土的想法,水更清,鱼更多,绾起裤腿,捋起袖子,捞几条鱼儿,笑容从眼角爬出,蔓延到脸庞,直至整个躯体。总能捞上不少,最后又放归自然,看到它们甩动尾巴,游向石洞里,这感觉真好,不为鱼,只为乐。

      村口的老人依旧在田里忙活。他们一辈子勤劳本分,从不歇下忙碌的肩膀,或者用锄头挖地,或者用镰刀割草,或者用脚掌耘田……我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个个笑容满面,亲热地回应着我。

      我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对幼年的我,给予太多的照顾。我家孩子多,壮劳力少,爷爷死得早,无人帮衬,非常贫困。泥土房,四处漏风;黑土瓦,常年漏雨;小窗户,光线昏暗;吃的玉米糊、红薯粥,不得饱腹;穿的衣服,兄传姐,姐传弟,直到破洞难以计数,还是舍不得扔,补了再补。每每上课时,我实在饿极,就从棉袄洞里挖棉花,舔里面的咸味,津津有味。

      大家都知道我们苦,所以有好吃的,总不忘叫上我们几兄弟。东家做了清明果,送来一碗;西家炒了灰汁果,喊上我们;村头砍了甜蔗,送来两根;村尾梨子成熟,喊我们自己上树……因此,看到他们,我的心里总是满满的感动。只有在老家,才有这样的温情,不像城里,关上防盗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再无人迹,左邻右舍住了两年,还是不认识。

      记得八岁时,我放学,父母还在山上。我坐在门前的石槛上,等待着夕阳的落山。正值五月,杨梅成熟,邻居恰好摘了杨梅,喊上我。我扔下书包,跑到她家里,吃得不亦乐乎,净挑红得发紫的那种,甜到心里,直吃得牙齿都在发颤,才罢手。父母回来,看到我嘴唇的“红酱汁”,好奇地问我吃了什么,我如实相告。他们笑了:“你也客气下,人家摘点杨梅不容易,几乎都要被你吃光了。”我也笑笑,事后想想虽然有些尴尬,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不止是杨梅。

      如今,村里的年轻人外出务工,小孩子进县求学,除了老人,还是老人。曾经熟悉的那些人,一脸的白发苍苍,见到时是那样暖心。他们趁着休息时,总要拿点珍藏的果品给我,炒米片、麻花、粽糖……像小时候一样。虽然现在的我并不爱吃,但接过,放进袋子里,内心的暖意比得上寒冬的太阳。

      不知不觉,走到祠堂前。祠堂破旧,是村里祭祀的地方,逢年过节,家家户户总要捧着饭菜来这祭拜祖宗;这里曾经摆放不少棺材,刷着红漆,不过,越是阴森恐怖的地方,越是孩童捉迷藏的好处所。

      那时,国家号召多生孩子,每家都有三五个,成群结队,只要有空时,就找乐子。捉迷藏是常见的游戏。女孩子胆小,躲到门后、树底、床下,一找一个准;男孩子胆大,爱钻进祠堂,躲到棺材旁边。一些胆小的人,明知那里藏了人,就是不敢去找,远远地站在门口,喊上三五句,无人回应,就灰溜溜地离开,到别处去寻。其实,躲到那里的人也害怕,瑟瑟发抖,鸡皮疙瘩林立,但当别人询问起来,总是义正词严,拍着胸脯:“怕个球,那里安全着呢?”至于晚上回家,做不做噩梦,就无人可知。

      童年的笑音犹在,只是童年的玩伴,一个个都已背井离乡,到全国各地去打工:炽去了遥远的东北,娶了个东北姑娘,生了一儿一女,成了家,三五年才能见到一次;燮到了浙江杭州,在淘宝公司隔壁找了份工作,常常自嘲“天天与亿万富翁擦肩而过”;秀嫁给了一个工程师,听说老公待她很好,把她视作手心里的宝,祝福她……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摸鱼,一起上学。燮和我同年,我们同学十载,虽然常常打架,但牙齿和舌头都有不睦的时候,更何况情感充沛的我们,却丝毫不影响彼此的感情;炽辍学比较早,他宁愿去当学徒,学砖匠,风吹雨淋,就是受不了读书的苦;秀比我小一岁,初三时我们住校,周末不能回家,秀就替我们送菜,从四十里外的家里背来,沉甸甸的,白晰稚嫩的肩膀磨出血痕,但从无怨言。

      工作后,许多感情都戴上功利的帽子,掺杂利益的交换。世间万千人,知己有几个,唯有幼时的友谊最真,没有任何“黑色”的物质,纯真如皑皑山顶的雪莲,白得直透人的心底。

      天黑,夜幕笼罩大地,父母已烧好饭菜,没有大鱼大肉,都是家常的蔬菜,长长的豆角、鲜红的辣椒、紫色的茄子……全是小时候的味道,让我直流口水,喉结不停蠕动。家里一直穷,父母给不了我“富豪”生活,但对我的爱从没有减少半分。

      我是老幺,男孩子调皮,爱玩火。五岁时,父母上山砍柴,我四处玩耍,看到成堆的草垛居然想点着玩,结果引火烧身——重伤。父母没钱,东挪西借,送我到医院,一住就是三个多月。医生把右腿的皮割下来,补在胳肢窝底下。没钱付费用,父亲就上山砍了一天又一天的树,充抵诊金。直到几年后,才还清外债,父母却瘦了一圈又一圈,系在裤腰上的麻绳断了后,都不用重新续接。

      每次回家,母亲最喜欢煎鸡蛋饼。家里的土鸡蛋,非常有营养,她不舍得吃一个,攒着留给我。敲五六个鸡蛋入碗,加入细腻的米粉,搅拌均匀,用小火,慢慢摊。摊好的鸡蛋饼色泽金黄,如成熟的稻谷,十分诱人,每次我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到城里,寻遍摊贩处,根本找不到鸡蛋饼的踪影,似乎从人类的食谱上消失。自己尝试过几次,依照母亲的手法,敲蛋,加粉,搅拌……一步一骤有条不紊,却不得其中的精髓,味道总怪怪的,干而涩,苦而粗,难以下咽,百嚼却不愿吞咽。也许,我们的饮食是有记忆的,藏在基因里,只有吃起母亲亲自烹饪的食物,胃才暖暖的,才找到适合自己的温床。

      慢慢地,月亮升至半空,摆在堂前的时钟“当当”响了十下,该休息了。躺在床上,靠着枕头,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何其圆,何其亮,真可谓“别枝惊鹊”。看着圆盘,想着嫦娥,数着星星,所有的舒适惬意悄悄地围绕着我,如烟如雾。这些年,一直在城里,繁华热闹,夜晚路灯如白昼,人群往来如流水,却无法欣赏月亮,无法数着繁星,婆娑的树影也跑得不知去了何方,虽然方便,但总感觉少点什么?大概就是心灵的故乡,灵魂深处最原始的记忆吧!

      或许,只有回到老家,才能放下一切的束缚和压力,找回内心的平静与安宁。在熟悉的环境中,我们可以重新审视自己,看到最真实的自我,关注内心的需求和感受,享受生命的美好与珍贵,才是最真所在。
    【审核人:站长】

        标题:回老家(散文)

        本文链接:https://www.meiweny.cn/zheli/chenggongzheli/198272.html

        赞一下

        深度阅读

        • 您也可以注册成为美文苑的作者,发表您的原创作品、分享您的心情!

        阅读记录

          关注美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