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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味道·挂面(散文)

  • 作者:越来越好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8-19 10:3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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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很清楚,11岁生日,一向被我当作文盲的母亲,给我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挂面。二十六年来,过生日,我收到过很多礼物,能让我想起,一辈子忘不了的,只有母亲为我准备的这份礼物。

      桌子上的铜盆里有鸡蛋番茄汤,锅里有面条,看着淌口水,可我迟迟不敢动筷子,眼泪滚了下来。我非常好奇,这是什么日子啊。母亲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小葱,喊了一声:儿啊,赶紧吃,是为你准备的,你不是一直想吃面条,今天是你的生日,家里穷,母亲没有能力为你准备礼物,就亲自动手给你煮了面条,希望你不要恨我们。

      我犹豫了片刻,看了看母亲,用笨拙的手把面条挑在碗里,鸡蛋番茄汤一泡,端起碗,就狼吞虎咽。没有想到,母亲做的鸡蛋面条,会这么香。

      在我心里,一直认为,母亲就是一个无用的人,我的作业她教不了,遇事哭鼻子,吵架吃农药,起得比鸡早,回得比狗晚,可却成了别人的笑话。我见到她,总是躲着她,怕丢脸。

      在农村,20世纪90年代,能吃饱肚子,就算得上上等人家了。能吃上一碗面,更是像过年一样。在村里人眼里,我就是别人家眼里所谓的坏学生,在学校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还影响别人。放学回家,就约着同伴,去洗澡、去抓泥鳅,谁家的果树上有果实,就会叫同伴去摘,如果不摘,就会吓唬。家里算得上值点钱的东西,就是两间破瓦房。

      母亲今天很怪,坐在门前,不停地搓手指,搓一下,就瞥眼往里看我一眼;再搓一下,又撇眼看我一眼,像是有什么心事,又好像没有什么事。我为了掩饰以前的懒惰,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碗筷。

      我把碗放在锅里,正准备去烧水洗,被母亲拦住了,说,灶上灰多,锅上锅烟灰多,我儿以后是干大事的,会有出息,是要走出大山的。平时,别人在我耳朵边说,我儿在学校怎么怎么样,我不信,自己的儿,好不好,自己心里有底,就像你刚才吃的面条,好不好吃,儿是最清楚的。

      以前总听别人讲,过生日,我妈煮了鸡蛋面条,吃着太香了,简直太幸福了,还比个鄙视的嘴脸。那时,提起生日,就来气,就这么一碗简单的面条,就这么难吗?

      在我眼里,母亲做什么,我总是嫌弃。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母亲是那么的美。第一次,主动和母亲说话。看母亲非常高兴,就问她为什么做的面条这么好吃。母亲说,面条是外婆家压的,鸡蛋也是土鸡蛋,番茄也是自家种的,做出来自然好吃了,就这么简单。我当时也以为是这样。

      后来为了增加粮食产量,村里种起了小麦,我家也跟着种。父亲在冬天的时候,用家里的玉米去换别人家的小麦。说是换,其实是一种不平常的交换,四斤玉米换一斤小麦,我在心里就觉得父亲傻,被人卖了都不知,都是同姓,都是一个祖宗,怎么就这么黑。

      小麦换来后,地里的玉米收割了,一下点雨,就把麦种撒在地里,用牛一耕,种子就被深深地埋在地里,等到春天去收割。

      小麦长势好不好,收成好不好,就看冬天能不能下几场雪。那时的冬天,太给力了,每年几乎都能下几场雪,地里的病虫被冻死,小麦最喜欢大自然这样的馈赠了。如果那年雪下得欢,下得好,春天的小麦收成就一定好。

      那时,我也不懂,只觉得小麦太神奇了,居然和雪这么亲密。可雪是下了,很多老年人就受罪了,树也受罪了,它们常被雪压断枝,我们也不好过,大冬天的,雪这么厚,还要冒着雪上学。

      父亲看着长势好的小麦,心里也是高兴:我赌对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怪,种小麦,怎么会叫赌。

      看着小麦那可爱样,我越看越觉得舒服,是不是等成熟了,收割了,我就有面条吃了。这样自家地里长出,自家压面,那味道应该更绝吧。

      春天的风把寒冷吹散,气温渐渐回暖,小麦的麦穗一天比一天黄,一天比一天枯,再不收割,就要倒在地里了。

      父亲磨好了镰刀,母亲准备了棍子,我从来没有收割过小麦,也非常好奇,就跟着他们来地里。没有想到,这该死的小麦,麦秆脆脆的,刷在脸上辣乎乎地疼。父亲看我姿势不对,就示范给我看。他紧握着镰刀,目光专注,左手抓住一垄麦子,左脚向前跨了一小步,微微弯一下腰,右手拿着镰刀,用力一挥切入麦秆底部,发出“嚓嚓”声。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割麦。

      父亲一边割一边说,小麦麦穗饱满,到时候打出来,麦糠弄干净,拿去压面条,压出的面条,水气在太阳下晒干,用报纸一包,就成了,到时候放在锅里一煮,那“面”味就出来了,鸡蛋番茄汤往里一放,味道就出来了,这就是土生土长、原汁原味的杰作了。

      当年收割的小麦晒干,凑近去闻,有一股浓郁而独特的气味扑鼻来,看成色,混含着泥土的芬芳,阳光的温暖照射中透着香甜味道。从这股味道中,就可以知道,压出面来成色一定好。

      当时,父亲讲这些,我也没有在乎,只觉得他是在把我当免费劳动力,说这些让我好好干,只觉得用不了多久,我又可以吃上面条了,想着想着,流口水了,觉得这个春天,所有的味道都比不上面条。

      像我这样穷人家的孩子,如果不是那天过生日,母亲发慈悲,我是没有机会吃面条。之前听别人讲过,在生日这天能吃上一碗面条,那年的运气非常好,也是在为长寿积福。

      要吃上一碗面条,说得轻松,可要完成是有很多工序的,我有点不相信,觉得骗小孩子,哪有这么复杂,可经历这件事后,我被打脸了。

      父母带着我,从播种、收割、打麦穗,再到掏干净、晒干,最后母亲亲自带着我去压面,每一道工序,看似简单,可真的不简单。特别是到麦粒磨碎压面条这步。要准备报纸、扎带、盆子,还要看天气,要提前预约。那时能开机器房的人家很少,一个村委会也就是那么几家,压面的人太多,经常要排队。母亲为了让我早点吃上面条,还托了关系,排了两天队。机器房离家就一个小时的路程,可路不好走,母亲担心放在那里的面粉会被人调包,每天就来回跑,可对于我这个不争气的孩子,连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说。

      当母亲把压好的面背回家,气喘吁吁,鞋上沾满了泥巴,裤子全部湿了,我瞬间觉得她也不容易。

      端着碗里自家压的面条,香味扑鼻。吃上一嘴,就觉得非常幸福。面条、鸡蛋、番茄汤,样样都是精品,值得细品。

      贫穷的日子,能与面条结缘,爱上面条,让我在这个世界降临这个家庭,每个人都在努力去维系,不想这辈子亏欠太多。这些年,我从恨到爱,何尝不是在努力偿报,在他们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还不断地从那里索取,可无论怎么努力,我都跟不上他们衰老的步伐。

      从我11岁吃上那碗面到现在二十六年的春秋岁月里,回不回家,在外面混得好不好,到我生日这一天,总一个电话会响起,给我祝福,让我觉得外面不是那么冷。如果回家返程,母亲一定会拿几把面条给我,以前我总觉得脏,总伤他们的心,不拿,现在我觉得占满福,非常乐意,用多少钱都买不到。每次下班回家,看到母亲拿给我的面条,疲惫的身躯一下子觉得非常踏实。

      大学毕业后,很少回家,每天最喜欢吃的是面条,可始终找不到老家面条的味道,总缺点东西。可母亲,为了让我不忘来时路,还是保持传统的压面方式。面条没有添加剂,原汁原味,我想,能让人喜欢的味道,能传承的味道,一辈子忘不了的味道,也如此吧。
    【审核人:站长】

        标题:神奇的味道·挂面(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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