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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行囊(散文)

  • 作者:芹芹森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8-08 15:5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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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柜子上。一张邻水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在光影中闪烁,如同未来教育之路上的星星点点。我轻轻拿起它,装进书包。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因这份喜悦而变得轻盈,家人的笑声和祝福声在耳边回响,如同一首温柔的诗篇,预示着我即将开启的旅程。

      次日,父母一大早就送我出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离愁,就像冬日里的晨雾一样,轻轻笼罩着我们。我站在村口一棵高大的麻柳树下,努力抑制住哽咽,对母亲说:“别送了,快回去。”她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一幅温暖的油画。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拥抱了我,然后目送我离开。而父亲,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正背着我的行囊,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微风中,麻柳树的枝叶不停地摇摆,仿佛在默默地祝福着我。我一阵小跑,追上父亲。在即将转弯的路口,我再次回眸,那条哺育我成长的蜿蜒河流,那片曾经嬉戏其间的李树林,还有那家家户户袅袅升起的炊烟……在我的视线中,模糊起来。

      当我和父亲匆匆穿过麻柳汽车站的人群,那辆即将带我离开的大巴车已在站外静静等候。它那庞大身躯下的行李舱,像一个深邃的怀抱,正静候着每一份行囊的投来。父亲蹲身,轻手轻脚地将我的行李安置进去。然后迅速起身,抬眼在车厢内急切地搜寻,同时使劲推开车门。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焦虑。他的视线在每个靠窗的座位上徘徊,希望能找到一个让我体感舒适的空间。

      然而,车厢内几乎坐满了人。只有少数几个空位,散落在车厢的角落。父亲的眼光,逐渐暗淡下来。仿佛希望的光芒,被现实一点点吞噬。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掩饰内心的失望。但那份对女儿的关爱和保护欲,却在他的每一个动作中显露无疑。

      父亲的双眼再次在车厢内张望,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他的嗓音不大,甚至有点颤抖:“谁是售票员?”车厢里的喧哗似乎暂时平息,正等待着某个人的回应。

      一个满头卷发的中年妇女,从她的座位上抬起头,眼光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疏离。她简短地回答:“我就是。”声音中没有多余的情感,就像她每天重复无数次的例行公事。

      父亲抬脚,走向售票员。手里紧握着一叠泛黄的纸币,仿佛那是他所有的希望和尊严。像是鼓足了勇气,他的声音比先前大了些:“我家丫头有晕车症,麻烦您调一个靠窗的位置,行不?这是车钱,一分不少。我不讲价。”

      售票员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父亲,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讲价?我这是第一次听说坐车还讲价。”她的话语像一堵墙,将父亲的温暖和希望都隔绝在外。

      车厢内的几十双眼睛,如同聚光灯一般,聚焦在父亲那张因尴尬而涨红的脸上。他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

      我轻轻地扯了扯父亲有些破旧的衣袖,示意他不用再解释。我朝着第五排靠近过道的空位走去,心中涌动着一股复杂的情绪。不一会儿,司机走近驾驶室,开始鸣笛。像是离别的号角,催促着无关人员赶紧下车。父亲朝我挥着手,一个箭步跃出了车外。他将头偏向我的方向,眼睛几乎贴在了车窗上,试图再次看看我。

      随着车子缓缓启动,父亲的身影越来越小。透过车窗,我看见父亲突然追着车子跑了起来。他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带着一丝沙哑:“哥哥在达县汽车站接你,记得在县城转车哦,千万别出错……”那声音,如同一根细线,牵扯着我的心。

      轮胎与路面轻轻摩擦,发出细微而连绵的声响,宛如一首离别的序曲,低沉而又悠扬。这声音,伴随着我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鲜明地提醒着我,我正在离开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车子越前行,窗外的景色就越陌生。我的思绪不停翻滚,我猜测着邻水县城的容貌。也想象着三年的师范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不禁问自己:全新的环境和人群,我是否能够适应?想得越多,心中就越忐忑。这时,胃里一阵翻涌。糟糕,我的晕车症患了。

      当我快要呕吐时,一位看起来像学生模样的男孩子注意到了我的状况。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示意我坐在他靠窗的座位上。我满怀感激地接受了他的好意,窗外的风让我感觉舒服了不少。清新的空气,就像是一剂良药,我终究没有呕吐出来。

      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主动与他攀谈。在轻松的对话中,我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也是今年刚被一所师范学校录取的新生。尽管我们将踏入不同的校园,但相同的学生身份,陡然拉进了彼此的距离。这次偶遇不仅缓解了我的不适,还让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我们谈论着各自的学校,和对未来的憧憬。随着对话的深入,我们不经意间吐露了彼此的根——我们的父母,都是庄稼人,一直在希望的田野上耕耘。我们轻声诉说着各自的乡土篇章,那些岁月里,满是挑战与艰辛。

      这次对话,让我惊喜地发现,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并不孤单。许多与我有着相似背景的孩子,都在经历着相似的挑战。选择成为教师,是基于我们自身条件,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明智选择。作为师范生,我们在校期间便能享受到国家的资助,这对我们这些来自贫困家庭的孩子来说,是一份巨大的恩泽。而毕业后,国家为我们提供的稳定工作,更是我们这些农村中的佼佼者梦寐以求的理想归宿。

      旅途中有人聊天,感觉时间并不难熬。转眼间,车子已稳稳停在了“达县汽车站”的门前。一踏出车门,我便远远地望见了哥哥。他脸上挂着温暖而亲切的笑容,正向我挥手。哥哥跑向我,动作麻利地从行李舱中取出我的行李,并轻声提醒我注意安全。随即,他转身,步伐轻快地走向售票处,迅速购买了两张前往邻水县城的车票。

      四小时的车程里,哥哥的陪伴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心中的每个角落,让我感到安心无比。刚一抵达邻水车站,哥哥便以他那彬彬有礼的姿态,向当地人请教,为我规划出前往邻水师范学校的步行路线。尽管途中遇到了一些曲折,但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终于顺利抵达了邻水师范学校。

      按照学校的指引,首先前往财务处完成了学费的缴纳。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并指导我完成了所有缴费流程。随后,我们前往宿舍管理处,领取了我的宿舍钥匙。管理员仔细核对了我的信息,并确保我得到了正确的钥匙。

      找到我的宿舍,将背包等放下。哥哥没有片刻的休息,他立刻前往商场,为我精心挑选了必需的生活用品:一个结实耐用的箱子、柔软舒适的棉被、一套温暖的被罩,还有牙膏牙刷等日常用品。尽管旅途的劳顿,在哥哥的脸上留下倦意。但他的目光依然坚定有力,犹如远方的灯塔一般。

      当夜幕降临,该吃晚餐的时刻到了。哥哥为我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豌豆牛肉面。早已饥饿难耐的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来。然而,当我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却看到哥哥正艰难地咀嚼着几片干巴巴的红薯干。我心中一紧,不解地问:“哥哥,你为什么不也买一碗面呢?”他用一种假装生气的眼神瞪着我,语气坚定地说:“别管我,我就喜欢红薯干的味道。”但我知道,这不过是他为了节省开支的借口。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他甚至悄悄地喝光了我剩下的面汤。这个发现让我心头一震,哥哥对我的爱,竟是如此伟大而无私。

      接下来,哥哥开始笨拙地为我缝合被套(那时候很难找到有拉链的被套)。尽管这是他第一次做针线活,甚至划破了手指,但他的表情,却是那样地专注而执着。

      完成这一切后,为了节省住宿费,哥哥在夜色中踏上了归途。我心中充满了忧郁,不知道,他是否能赶上最后一班汽车。我目送着哥哥的背影,直到视线模糊。最终,哥哥的身影消失。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有感动,也有不舍。这份感情,将是我在未来的学习和生活中,不断前进的动力。

      夜色深沉,疲惫悄然袭来。当我躺在新铺的床榻上,却又睡意全无。我凝视着窗外那一轮温柔的月光,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乡愁。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我的思绪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父亲、母亲、哥哥,以及旅途中结识的那位同龄人,同时在我脑海中浮现。他们的笑声、鼓励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回响。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夜的宁静,感受着来自远方的关爱和力量。
    【审核人:站长】

        标题:爱的行囊(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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