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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乡里说丰年

  • 作者:苏立敏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3-05 03: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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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过去山高来赤地方,(罗尼)今天路宽车通畅

      民众有鸡又有牛,兄弟邀你来做客

      美酒(喂)邀你来坐

      嗬咿㖿相聚,嗬咿㖿相聚

      这是一首黎族民谣。生活在大山深处的黎族村民以最真实、最淳朴的方式吟唱今天的幸福生活,唱出了摆脱贫困后的自信与感恩。

      岁月的钟声无息走过,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变革,生活的变化赋予了民俗、民风、民情的蜕变。生活在山旮旯里的村民也许没有想到,历史跨越二十载春秋,他们的生活从贫穷、脏乱、愚昧、落后到富足、美丽、安定、祥和。高峰乡的昨天和今天仿佛是一夜之隔,太阳从山巅沉落,留下重重黑暗,当它再度升起时,却已是万丈光芒,一片艳阳天。春风过岭来,洒满高峰乡,我不经意一回头,已是“一唱雄鸡天下白了”。

      今年元旦,我随图书馆“送书下乡”活动来到海南省三亚市40公里外大山深处的高峰乡给村民送书。多年以后再一次走进高峰乡,内心诸多感慨,也有深深的感动,所见之处是“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一派勃勃生机,绿意盎然的自然风光。村民住上了两三层楼自建别墅,别墅装饰一新,大门高大气派宽敞,别墅前的小院子里种着果树,或小花草,停着小轿车;村村通公路,道路宽敞干净整洁,小型公交车已通到村口;乡主干道上,一条通往三亚市双向二车道,高规格柏油路已基本贯通;村里有了休闲小场所,有健身器材,有村民在下围棋,见面打招呼笑脸相迎,礼貌谦和。

      高峰乡是我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地方,我的足迹踏过这一片山山水水,这里的一草一木有我熟悉的气息。爱恨交织的情感在内心深处不曾远去,往事仿佛穿越了亘古的岁月,在耳畔边回响,它浓缩成一部影片,匆忙的几个镜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高峰乡也叫响水岭乡,“高峰”就是因为其地理位置较高,又位于大山深处,因此而得名。高峰乡通往三亚市有一个响水岭电站,响水岭海拔300多米高,是进出的必经之路,山狭路窄盘旋,地势险峻陡峭,一边是高山,另一边是令人胆颤心惊的悬崖峭壁,清秀的峰峦,涧谷中有弯曲的小溪,清流湍急。风景虽美,万不可贪恋,车辆每经于此,必须十分小心翼翼,否则就会翻下一眼望不见底的峡谷。当年我们从市里打车,司机一听说要经过高峰乡,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也不愿意走。偏僻的地理位置让这里成了贫穷落后的荒芜之地、精神的荒漠,似乎被历史遗忘。

      二十年前,我大学毕业后在南岛农场机关上班。农场距离高峰乡仅4公里路程,是邻居。农场隶属于海南农垦系统,主要经济来源是橡胶,高峰乡属于地方农村,体制不同。农场的主要工作是抓好干胶生产,创造效益。每位机关干部都有包点连队,我所包点的连队就位于高峰乡。我和同事每月下队往返高峰乡数次,和村民常有交集。高峰乡全是黎族村民,当时村民们大多没有技术,没有文化,也不愿意外出打工,种地不值钱,平时种点小菜,种几亩旱稻,养几头牛,条件稍好的住砖瓦房,条件差的住茅草屋。遇到红白喜事,喝点小酒蘸点自制的小鱼腌菜可以闹腾三天三夜;聚众小赌,喝酒打架斗狠是常有的事。

      在那春风不度的大山深处,贫穷与饥饿交织中,顺两只母鸡,拎几桶胶水,换点小酒喝喝,那都不算“偷”,是不会遭到村民唾弃的,但是,却苦了披星戴月的割胶工人。割胶工人凌晨3点上班,胶刀一刀一嵌,胶水一滴一滴,几个小时之后才能滴满一小杯胶水。胶水一杯一杯地倒入水桶,收集满桶后翻山越岭挑到平地,最后送到连队的收胶站过秤。山高林密,山陡路窄,无法使用车辆,全靠人力,工人披星戴月,风雨兼程,每挣的一分钱,掰开,全都是血汗。收胶水时,偌大一个胶园,往往是工人在这头收,不法分子在那头收,有时候工人在前面割,他在后面收。工人们每谈起此,恨,也无奈。我们组织连队年轻的劳力,在凌晨不间断地巡逻,胶园面积广袤无边,不法分子常和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收效甚微。艰辛自不必说,收入得不到保障,工人不愿意割胶了。为了安抚工人,我们驻队干部经常上山帮工人挑胶水,砍草压青,有时候也吃住在连队里。农场每年开展“红五月”干胶产量冲刺劳动竞赛,排在末位的,肯定是我们。机关干部绩效工资和联系点的干胶产量挂钩,我们活儿最多,收入最少。场长也十分头痛,最后不得不以轮班制的方式包点高峰乡的连队。

      后来,我离开农场,调到三亚市上班,二十年后再次踏入高峰乡,放眼望去,早已旧貌换新颜。如今荒原不荒,偏乡不偏,辽阔的土地上被播撒下了致富的种子,一场豪雨过后,这片土地生长出了一片葳蕤的绿色,那是新生的色彩,是希望的赞歌。

      太阳出来红似火,红似火

      头戴竹笠腰背篓,腰背篓

      高高兴兴唱黎歌,唱黎歌

      兄弟姐妹欢笑到村边,到村边(哎啰)

      摘呀摘槟榔,摘了槟榔好卖钱(哎啰)好卖钱(哎啰)

      槟榔是黎人户户必种植的农作物,可食、可卖,可作为景观之木。村民日常生活离不开槟榔,但凡红白喜事,朋友聚会,必有槟榔,槟榔也是黎族男女青年的定情信物。黎族“三月三”节日里常有爬槟榔树采摘槟榔比赛活动,身手矫健的小伙子不用任何工具,手脚抱合细小枝干,像猴子一样,一窜就爬上了树梢,从这棵树爬上去,从另外一棵树上爬下来,槟榔树具有柔术一般韧性,不轻易折断。采槟榔的冠军很受人青睐,最能赢获少女的芳心。

      靠山吃山,一方水土富一方人。近几年,槟榔的药用价值得到广泛开发和利用,收购价高且稳,品相好的槟榔一斤可卖20元左右,差的也能卖6元一斤,村民赚得盆满钵满,喜笑颜开。建起了小别墅,开上了小轿车,开起了农家乐。“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老板娘兴致来了会给客人唱几句。槟榔花是最不起眼的小白花,花开时有一种特殊的腥香,好远都能嗅到,在农家小院里,“槟榔花煲猪肚汤”成为了招牌菜,这是一道黎家特色菜肴,有去湿、暖胃、滋补的功效。在槟榔花开的季节,这道美食已成为吸引客人乡村游的引子。喝完槟榔花药膳汤,再尝一尝在槟榔林下散养的阉鸡,让人大饱口福。在高峰乡,随处可见售卖“高峰阉鸡”的牌子。散养的阉鸡皮色金黄鲜亮,口感好,肉质鲜美,已在三亚市区及周边打响品牌,成为了村民致富的另外一条路子。

      “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如今的高峰乡,处处是一幅天然山水画。然而,最令人欣喜的变化是在乡综合服务中心,我看到了新开设的书屋,看见了村民读书看报的身影,这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村民们有了读书的愿望,有了精神的需求。图书馆此次送书下乡送了一些种植、养殖方面的书,有的村民主动询问关于土地征用、土地纠纷法律法规方面的书,想增长一些法律知识。更有趣的是,有村民知道我从前在高峰乡工作过,非要拉我到他家做客,看看他家的变化。“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高峰乡里说丰年,沧桑过往,皆为序章。在这片大山里,在这片热土上,我处处能感受到黎家人的幸福感和获得感,他们在时代潮流的更迭中,正以全新的生活方式开启新的人生......

    【审核人:雨祺】

        标题:高峰乡里说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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