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以教书为营生，期末了，王小二回到家中，老婆和十岁女儿高兴地拍掌欢迎，要过年啦，家家户户年味渐浓。
“小二，我看中了一件长款的羽绒服，原价二千二，打折一千一，我盯了很久了，再不出手就没了。”老婆递杯热水给小二。
“买这么贵的衣服干啥?”小二眼神闪烁着。
“你不知道，现在好点的衣服都要这个价。”老婆嘟囔着，“小二，我不能老穿这百把块钱一件的皮夹克吧?再说，要过年了，穿出去你也倍有面儿，不是吗?”
小二知道，老婆在一家商场卖羊毛衫，对于衣服价格了如指掌，如今一千块钱的衣服实属平常，小二也知道，老婆是想穿着回娘家挣面子呢。
“爸，寒假钢琴班从15号开始，”女儿说，“钢琴班老师说，我爸是老师，可以打九折，要二千七。”
小二心里对钢琴班老板鞠了一躬，对女儿说：“钢琴这东西，学不学有什么要紧呢?”见女儿满脸不快，又讨好地说：“伢嘞，高考才决定一切呢。”
“小二!你什么意思啊?人家孩子都去报名了，你女儿为啥就不能学!”老婆发脾气了。
“缺钱呢。”
“你的钱呢?每到年终不是都有一笔绩效奖吗?”
“今年绩效到现在没发——今年疫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发。手上钱不多了，元月21号过年，月底又要交房贷，钱要留着，房贷可不敢不交，失信用呢!”
“信用?”老婆开始发飙了，“你还谈信用，你这辈子什么时候讲过信用——那我问你，今年收入怎么少了这么多?”
“今年没带班主任了，就一点死工资了。”
“不带班主任钱就这么少了?你平时那些个什么超课时的钱呢?”
“那很少呢，一个月才百十块钱。”
“百十块钱?那我怎么听说你们同事除了工资外，每月还有几千的呢?”
“哪有?那是少数班主任才有的呢，你知道，我今年没有带班主任了。”
提起“班主任”三个字，小二不禁浑身紧张，带了多年班主任，近几年感觉学生越发难带，很累很受伤，今年索性不带了，这事老婆也是知道的。再说了，学校引进一大批青年教师，哪有自己带的份儿。
“不带班主任的，钱都这么少吗?”老婆很失望。
“如今学校被市一中托管，很多费用都被‘规范’了，收入就减少了。”小二嘟囔着。
“不是说市一中托管后，你们的收入会大幅提高吗?”
“没呢，”小二幽幽地，“还少很多呢!”
市一中，市一中，都说引进市一中先进的教学理念后，学校会迅速崛起的，可小二感觉如今也只是宣传比以前多了些，老师收入不如从前也就罢了，好多方面反不如从前有序了，唉，学校的事情，想起来头疼呢。
“我同事老张她老公，也是你们学校的，也不带班主任，怎么她一天到晚吹嘘她老公每月还有两三千呢?”
“他是中层领导，中层领导不带课也有两千的。”
“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差距?”老婆也愤愤了，“这是什么托管?”
“还是要有信心，”小二语调坚定了些，“前途是光明的。”可眼神似乎有些茫然。
“什么信心?”
“他们迟早会意识到的，”小二说，“他们背井离乡来这里托管，也不容易，要相信他们会逐渐改善教师待遇的……”
“你信心个啥?即使他们意识到了，就一定会给你小二涨工资么?”
“……”
“小二!”老婆说，“我算明白了，你单位也有收入高的，只不过不是你!我记得刘姥姥曾对自己的儿子王狗儿说过，‘京城哪里缺了你这点银子，只是你没有本事弄来罢了!’你不要怪这怪那的，小二，是你自己没本事挣呢!”
“啊呀呀，到底是我的老婆，竟然还知道《红楼梦》，还能引经据典呢。”小二一时开心起来，对女儿喊道：“丫头，走，上街买对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