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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燃烧的不仅仅是火焰(一)

  • 作者:美文苑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8-13 08: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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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不得不说,1992年的冬天,是一个悲壮的开始。

      我们中很多人的命运在这一年被突然改写,就像是在不同的时空里,一件事情忽然出现了不同的两种结局。

      这些难以忘却的经历,让我真正地体会到了人生的多变与无情。可胖子却说:“其实,这和你的经历没有关系,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必须得遵守生活中的某些规则,不遵守的结果就是你将会受到惩罚,而是是最严厉的”。

      那一刻,胖子的表情是严肃的,我能看得出来,一向嘻嘻哈哈的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于是,这小子的身影在我的眼前突然就变得高大起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小子还有点小内秀。

      瘦猴却窃笑道“胖子,你真酷啊,还是内裤呢!”。

      “你……”

      我被这两个活宝逗得哈哈大笑。

      说实话,那一年的冬天,真的很冷,简直可以用寒冷异常来形容了。

      至少,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温室效应为何物,更不知道什么pm2.5。

      由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除了野外作业,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躲在寝室里喝酒、打牌。

      可以说,我们这个刚刚成立不到半年的物探队预备队正处在实习的蜜月期,各种管理也都还没有走上正轨。

      虽然没有接到正式去沙漠作业的勘探任务,但暗地里已经有人悄悄地散布消息了。

      最迟到明年开春的时候,我们就得出发。那个时候,包括我、胖子和瘦猴谁都没有见过沙漠,我们只是在一些文学作品中感受到过些许沙漠的壮观与瑰丽。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我吟咏着着这脍炙人口、且熟悉无比的诗句,心里不禁暗想:“沙漠真的有这么美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就在前几天,我还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曾只停留在我梦里的沙漠。说实话,如果有选择,孙子才愿意去那种鬼地方呢。

      那天,我正无所事事地在队部的电视房里看电视。正在播的是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

      画面上,一群工人正在那里修筑所谓的“沙漠公路”,解说员把那里描写成“死亡之海”。画面中的沙子铺天盖地,呼啸的风把麦克风吹得山响,解说员还没说完半句话嘴里就灌满了沙子。

      不仅如此,夏季的沙漠,地表温度至少在50℃以上,每跨出一步,就有种掉进火坑的感觉。一个个建设者,穿着统一的红色信号服,分不出年龄,辨不出性别。

      可以想像,他们既要头顶骄阳似火,周身盔甲如铁,还要弯腰弓背地蜷曲在滚烫滚烫的沙漠上,不停地劳动,每个人的嘴唇无一例外都是干裂的。那是一种看一眼就觉得触目惊心、犹如闪电雷击的感觉。

      就像河床,干裂的河床。这是最恰当的形容了。

      画面上,已经是灰头土脸的记者正在采访一名女工,她的美丽超出了我的想像。她说她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期间,没有回过一次家。她去年才有的小孩,还不到一岁……当说到她的小孩时,她低下了头,默然了一会儿,哭了,后面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看到这里,我的眼睛里也潮湿起来。我想:或许只有到过沙漠、体验到沙漠残酷的人才知道那里的生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也就了解了所谓人性的伟大。

      正是因为有了这件事,沙漠在我的眼里一瞬间就由仙女变成了魔鬼。

      说什么好呢,那一段时间,我、胖子和瘦猴的内心倍受煎熬,胖子请病假、开小差,死磨硬泡的用尽各种手段都没能打动队长坚强而冷酷的心,看来,这一次我们都是在劫难逃了。

      6月份里的一天,天空万里无云,只有几丝风还在眼前游荡,空气里蕴含着一种不安的情绪,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终于要开拔了。

      上午10点钟左右,我们的队伍在物探车队的广场上排成了一个大大的方阵,80多人安静地站着,没有一丝声响,旁边是排成一条长龙的车队。总经理马大海神情肃穆,亲自为我们送行。

      没有过多的话语,我们的心里都很难受,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在自然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

      出发了。

      我、胖子、瘦猴坐在其中的一辆车上,望着身后这些重型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地驶出营地,心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车子开得风驰电掣,沿途的风景美丽而迷人。

      一连三天,我们都在片刻不停地奔跑着、驰骋着。但好景不长,灰色渐浓,紧接着是黄色,我们知道,沙漠,近了。

      胖子坐在驾驶室按着车喇叭,一溜烟儿似的在沙漠里横冲直撞。接着,所有的车辆都不约而同地按响了喇叭,我想,这也算是对正常人生活的一种告别吧。

      进入沙漠的头两天,由于我们是平生第一次进入沙漠,觉得既新鲜又好玩,一会儿学着开火车,一会儿又你一句我一句地开玩笑。可几天过去后,,再也没有人有心思说笑了。

      沙漠太大了。公路老是没有个尽头,我们已经在路上整整颠簸了6个日夜。队长说,什么时候看到绿洲什么时候就到了。可这鬼地方有绿洲吗?我们都有些怀疑,但又不得不满怀期待。

      一路上,大家伙儿的话越来越少,甚至是有些带痴,就是觉得累,不管白天黑夜的睡觉,司机轮换着开车,公路两侧除了黄沙就是黄沙,连个参照物也没有,油门儿踩到100多迈也不觉得快,遥远的地平线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棵沙漠胡杨那样,陷入了沉睡中,偶尔睡醒了一抬头就会看见沙子,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目光在眼前的沙子里绕来绕去,那仿佛成了我惟一的功课。

      在路上,一种沧桑、苦难而又荒诞不经的念头始终在我的脑海里萦绕。

      上初中的时候,我曾读过台湾作家三毛笔下的撒哈拉沙漠,那时候还曾天真地想,那是个怎样的人间天堂。

      接着,我又忽然想到了楼兰,一个曾经让我感到非常神秘的地方。1900年3月28日那个荒漠中难耐的日子,疲惫的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几乎已经错过了沉睡的楼兰,他的探险队死了两个人,累跑了四匹骆驼。他打发当地向导奥尔得克去找回丢失的唯一一把铁锹,结果这名向导还带回了几块木雕。由此发现的楼兰古城令全世界震惊,而对它的研究与破译,直到一个世纪后的今天仍然远远没有穷尽。大概这是我对沙漠永远保持着神秘幻想的唯一源头吧。

      汽车仍旧飞驰在广阔的西部大地上。累了,我们就在车厢里天昏地暗地睡觉。我们所不知道的是,我们已经穿过了许多绿洲、戈壁和金黄的胡杨林。这就像人生,有些风景错过了就不可能再重新回来。

    【审核人:站长】

        标题:朱明:燃烧的不仅仅是火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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