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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英学:入住“北大荒”宾馆

  • 作者:林翠华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10-18 00: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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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国庆节长假,恰好高速公路免费,正是自驾出游的难得机会。

      十月一日上午9时过后,我们四个大人领上孩子,开启了哈尔滨的愉快之旅。

      其实,我们居住的城市距离哈尔滨并不远,只有不足二百公里的路程。

      从城南的高速公路入口,驶入大广(大庆—广州)绕城高速,不长时间,就驶入了松原—扶余高速公路。这条高速公路是近年新修建的省内高速公路,路上车辆并不多,但公路标志却是崭新的,在阳光下不时地闪出亮光,让人老远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全国高速公路早已联网,和铁路大致相同,也是全国一盘棋。按照公路标志指引,车从扶余绕城高速直接进入京哈(北京—哈尔滨)高速公路。京哈高速公路不同于一般普通支线高速公路,双向四车道,宽敞明亮,但由于是节假日的关系,路上车辆一辆接一辆,超车有些困难,好在时间还早,出行注意安全是第一位。

      进入哈尔滨市区后,儿子开启了导航。下午2点钟刚过,儿子把车停在了“北大荒国际酒店”楼下。

      我很惊诧,一路一点也不知情。原来是儿子事先在网上订下的酒店,只是一路没和我们说罢了。

      “北大荒”,多么熟悉而又亲切的名字啊,那是因为,在我当兵的履历中,曾经与“北大荒”有过一个月的接触,虽然几十年过去了,可那段暂短的军旅记忆,至今依旧刻骨铭心。

      这时,儿子和家人们在“北大荒”国际酒店办理入住手续,我走出室外,抬眼望去,在“北大荒”国际酒店的右侧,就是几十层楼高的“北大荒”集团办公大楼,在楼顶的右侧面,“北大荒”集团几个大红字特别显眼,在阳光的照射下,立体感极强,煜煜生辉,让人心生几分感慨。

      办公大楼建筑别具一格,宛如一幅宏伟的画卷,厚实,凝重,述说着它的昨天和今天。每层楼犹如“北大荒”的田垄,横平竖直,构成了美妙的“三江”平原世界,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感叹不已。

      当年在“北大荒”的日子,是在1979年的初秋时节,我所在的吉林省延边和龙县(市)部队接到沈阳军区命令,抽出连队部分官兵,乘坐军列闷罐车前往黑龙江省的“北大荒”地区支援麦收。

      初秋时节的长白山,枫叶被浸染的微微泛起了红晕,满山遍野层林尽染,仿如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令人惊叹。山风轻抚,从远方不时传来山野的清香与凉爽。收获山货的人们,三三两两地穿行在山林的小路间,带着满意的山货满载而归。

      下午2点整,部队统一在延边和龙火车站集结完毕。军列的后半部分装有满满的武器,有高射炮、高射机枪等武器装备,还有用绿网伪装下的南京嘎斯军用汽车等。前面的几节闷罐车厢,一个个拉开了铁门,里面挤满了前往黑龙江“北大荒”参加地方麦收的军人。一个个战士肩上斜跨着半自动步枪,探出头,站在闷罐车门口四处张望。

      列车开行的信号过后,军列闷罐车沿着和-图(和龙-图们)铁路线哐当哐当地行进着,呼啸的列车将山林和沟谷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军列在两天两夜的运行中,沿着吉林延吉、图们、黑龙江省牡丹江、林口、勃利、桦南、佳木斯,一直向“北大荒”的富锦县(市)挺近。

      在那个年代,佳木斯越往东行,就越觉得荒凉,城市和村庄变得稀稀落落,人烟稀少。车下的铁轨也都是新铺设的,有的地方都能看出铁轨下刚刚卸下的河流石,工人们正在紧张的铺装路基。最后,这趟军列在一个叫做“建三江”的小车站停了下来。

      “建三江”农垦管理局,是俗称“北大荒”的一部分,下辖七星农场。我们从“建三江”车站下车后,农垦管理局的大解放卡车分成几批,将部队官兵运送到所属的七星农场落下脚。从风景秀丽的长白山区,来到空旷寂寞的“北大荒”,顿觉茫茫苍苍,视野开阔,一眼望不到边际。

      七星农场场部有一个闲置的院子,四周都是空房,杂草丛生,看得出许久许久没有人住过,好在场部事先知道有部队要来支援麦收,把草垫子等都铺好了,我们经过简单地打扫整理后,就住在了那里。

      那时的七星农场场部并不大,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在偌大的“北大荒”显得“微不足道”。农场干部职工都住在场部附近的两排红砖墙家属院里,每家都有一个院落,用木板围起了栅栏。在家属院临近场部的东侧还有几间红砖房,是专门给下乡知青准备的,当时还有十几名尚未返城的男男女女下乡知青,在这些人当中,只有少量的外省知青,大都是省城哈尔滨以及佳木斯的。

      农场里大多数职工都说着山东话,她们(他们)操着山东不同地方的口音,和谐相处,是农场里的主力军。在农场的领导干部中,也有山东人,仿佛给人一种到了“山东”某地的感觉。

      我们支援“北大荒”麦收的时候,七星农场已经完成了地里小麦的收割。在那个年代,“北大荒”已经初步实现了农业机械化,是我国农业机械现代化最早的地方。

      “北大荒”地大物博,人口稀少,劳动力不足是那个时期的主要矛盾。部队支援地方麦收,主要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帮助收拾干净地里的秸秆,二是卸装从地里运输回来的小麦入仓。

      连队的二十几名官兵,在指导员张广云的带领下,分成两个小组,帮助农场麦收。一个小组是战士们坐在东方红拖拉机的后面,手里拉着大耙子,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麦地里用大耙子搂小麦秸秆,到了一个地方后堆成一堆,然后,点燃烧掉;另一个小组在场部仓院里装小麦,然后登上几米高的跳板,往里面倒小麦。我就被分在了场部装运小麦的组里。

      那时,年轻力壮,精力旺盛,总觉得有劲没处使,到了地方帮助麦收,可是一个身体释放的绝好机会。

      农场的小麦子一车车拉进来,在仓院里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似的。年龄大的职工和女职工、女知青们负责装麻袋,我们当兵的和几个男知青,肩扛百十来斤的敞口小麦,走上农场搭建的五、六米高的跳板,向围起的小麦粮囤子里倾泻小麦。

      两块松木跳板摆在一起,有四十左右公分宽,肩扛百十来斤的小麦走在上面,忽忽悠悠,发出“嘎滋、嘎滋”的声响。起初,还有些胆怯,几趟下来,也就无所畏惧了。

      可是,这是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尽管年轻气盛,几天过后,还是有些体力透支。汗水不停地流淌,军装后背上都是白花花的汗斑,大圈套小圈,湿了迎风干,干了出汗又成了湿漉漉的军装。

      几天过后,由于过度劳累的关系,一些战士出现了水土不服,泻肚和感冒发烧等症状,我是唯一没有出现上述症状的少数战士之一。好在场部有一个卫生所,卫生所有一位姓宋的年轻女护士,一般性的打针吃药都能承担和很好处理,战士们的身体又慢慢地恢复了健康。

      过去,在军营里,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汉,来到地方支援麦收,年轻的男男女女在一起干活说话,彼此都感觉愉悦和欢快,有说有笑,劳动进度自然加快了许多。

      “北大荒”的夜来得早,也静的出奇,天空没有一丝浮云,一弯秋月如水如画,月光泼洒在这片广袤无垠的黑土地上,仿如人间仙境那般,让人沉睡在飘渺梦境中。

      “北大荒”是三江(松花江、乌苏里江、黑龙江)的冲击平原,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是我国少有的优良有机质黑土地,也是我国重要的商品粮生产基地。这里临近最东方,每天这里早早就迎来日出,让人最早感觉到太阳的光芒。

      有时雨休时,农场一片寂静,我们走进农场的枪械室,指导帮助农场青年职工拆卸枪械,擦洗零件,教他们如何保养好武器弹药。

      “北大荒”的秋天,艳阳高照,火辣辣的中午阳光干烤着黑土地,平坦坦的大平原上没有了一丝的风凉。

      部队还是按照部队里的伙食供给标准,每天一顿细粮,两顿高粱米掺兑大米,俗称“二米饭”。而农场的食品供给却是清一色的面粉,没有其它粮食品种可以调剂。他们在上顿馒头,下顿面条面前,没有多余的选择余地,虽然天天顿顿都是细粮,但也让大人小孩子们口中乏味,“苦不堪言”。

      在连队吃饭时,一些农场家的小孩子,看到部队食用“二米饭”很是稀奇,不知为何物,有的扛不住诱惑,就用他们家的大馒头与部队兑换“二米饭”,战士们乐此不彼,孩子们也乐呵呵地跑回家里“报喜”。

      在农场的大片大片土地上,种上了清一色的小麦,没有其它农作物。按照农场领导的话说,就是便于机械化作业,便于播种,便于收割,更便于收储和管理。

      部队临时住处距离场部的食堂很近,随风就会飘过来食堂里的面食味道。有时出出进进,还会看见食堂里的厨房工作人员在发面,和面和做面食。令我惊讶的是,我经常看见她们三个人或者四个人操起一根两米多长的擀面杖,在发酵过的面粉上滚来滚去,馒头做成了有小孩枕头那般大小,一个人很难都消化掉,问其原因,她们说:“山东式的大馒头,就是这个样”。

      部队还是部队的生活,上跳板,装卸小麦,每天还是不停的工作着。

      秋天的日子总是不会太多长,一晃一个月时间过去了,部队完成了支援地方的麦收任务,在还没有完全熟悉农场职工的情况下,就要挥手与他们告别了!

      分别的前一天晚上,场部特意举办了欢送宴会。农场领导干部和全体职工,下乡知青都参加了欢送宴会。

      在晚上欢送宴会前,指导员张广云特意把我找到了一旁,让我为他写一篇讲话稿,我爽快地答应了。因为,他知道我的写作底细,不长时间就交稿了。

      场部欢送我们那天早上,就接连杀了两口肥猪,又去“建三江”买回了许多的蔬菜。

      欢送宴会上,在太阳还没有落山时就举行了。

      在七星农场宽敞的大礼堂里,高高地悬挂上了几幅大红标语:

      “感谢亲人解放军支援地方麦收!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

      宴会会场欢声笑语,座无虚席。农场的干部职工,知青们坐在一起,部队干部战士们换上了干净整洁的军装,也整齐地坐在一起。

      欢送宴会开始,农场领导致欢送词,他们万分感谢从吉林长白山脚下来的支援麦收部队,虽然一个月时间很短,但是军民鱼水情深;连队张广云指导员代表连队干部战士致答谢词,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念着发言稿,我的心里热乎乎的,更是有些激动,在一阵阵的掌声中,大家举杯痛饮!

      那个年代,部队是不允许战士饮酒的,可部队干部说服不了农场领导,他们在每人的桌面上,都摆上了一个半大碗,统一盛了多半碗佳木斯的地方特产——65℃的“北大荒”白酒。

      第一次饮酒,还是那种当地酿制的高度白酒,一口酒下去,从嘴边一直辣到胃里,顿时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浑身就像是升腾起一股烈火,脸色立刻红了起来……

      “北大荒”的一个月时间,在人生的历史长河中,实在是太短暂了,可在我的军旅岁月中,却又是非常非常浓重的一笔,它早已印刻在了我的军旅记忆中,成为了永恒。

      感谢儿子,在这个假期中无意安排入住在“北大荒”国际酒店,又让我重新拾起了那份对当年“北大荒”的怀念。事情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但此时感觉依旧“鲜活”。

      “北大荒”,有朝一日,我将重返故地,看看那里的麦收、那里的秋色、以及那里的月色和白云……

    【审核人:站长】

        标题:闫英学:入住“北大荒”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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