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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方言⑤

  • 作者:夜蓉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2-21 01:4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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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剥钱

      古时的钱币一般是用青、黄铜铸造,外圆内方,有“孔方兄”之说,俗称麻钱。一枚麻钱为一文,也叫一个,100个为一串,10串为一吊,流通至民国初年。也有把吊叫做贯的,川渝一带就有经典川剧《十五贯》上演,从清初流传至今。

      为携带方便,以串或吊为单位套在绳索上或装在布袋里,呈搭链子。普通百姓钱少,就将搭链子揣在兜中,而行商多拴在腰间或裤带上,坐商则囤积,“腰缠万贯”的说法大抵如此。

      用钱币交换货品时,需解下链子,用手一枚一枚地剥开给付,久而久之,“剥钱”就成了民间借贷行为的称谓。如:“我这几天手头有些紧,先把你的钱剥几个使一哈,下场卖了鸡蛋就还给你。”这样的借贷是邻里间的临时应急,且是小钱,当即就会剥给你用的,也不需要履行任何字据。更有在刀刃上需钱用的,“我硬是磨子压住了手哟,只剥你一个钱救哈急嘛……”

      记得我50年代读小学时差3角钱的书本费,是母亲找华二哥剥的,只不过那时已是面值几元、几角、几分的纸币,不再是铜钱了。但人们还是习惯性地把借说成剥,足见剥钱这句方言的文化底蕴比青铜的锈迹还要厚重。

      。害儿

      嫁过来才半年的张幺女子,最近光发干呕,不思饮食,只想吃带酸味的果母子(水果的统称)。她公婆逢人便说:“儿媳妇可能上身了,我要当奶奶了。”邻居李孃接过话:“肯定的,你看她吃啥吐啥,还豁嗐连天,瞌睡稀稀的,是害儿的样子。”

      害儿?对,害儿,是幺女子怀孕了。怀孕就是害儿,害儿就是怀孕。这样不想吃,那样莫胃口,是妇女妊娠的早期反应,属正常现象。

      乡间害儿不像城市,没有高钙奶喝,也不懂啥叫维生素,几天妊娠生理反应一过,就酸菜一碗,萝卜一瓢,红苕洋芋当顿,生的娃儿同样是白白胖胖的。偶有身长黄绒毛发、弹脚打手的瘦小婴儿落地,接生婆就断言是吃了牛羊肉所致。其实,乡下妇女们害儿是没有那种福气的,能宰只鸡,炖根猪脚杆吃就算是念福念寿了。所以,山间那些还没有落胎毛的野果,地头才开谎花的瓜菜,都是她们害儿时的最爱。哪怕吃了以后还捞肠刮肚地流着清口水,也莫人责怪。

      而男性就不同了,只要你嘴馋,定会遭到“你在害儿”的戏言。更有趣的是,如果哪家刚挂果的桃李被风吹落地上了,还会听到“是哪个逑日的在害儿蛮?把我那几树果母子摘了好多哟”的诀骂,这时,害儿就成了骂人的粗话,真可谓语言丰富,形象逼真。

      。拦圈

      这里的拦圈,不是用树的枝条或石头瓦块将牲口的圈拦住,更不是扎篱笆墙,是给猪牛配种。

      母猪母牛发情了,需要脚猪脚牛(公猪公牛)交配受孕,以繁衍种群。这是造物主的安排,是人类生产生活的必须,因农人要用耕牛犁田耙地,肥了的猪也要舍命为人果腹。所以,拦圈是乡间必不可少的农事。

      农家喂母猪是专门为其下崽,三五户必喂一头。母猪5个月左右开始发情,发情期为18天,孕期4个月,如果拦圈及时,一年生产两窝猪崽没问题,每窝少则几只,多者12只以上。

      母猪发情的征兆是,屁股的羞处有蛋清状液体流出(母牛亦如此),成天坐卧不安,在圈里转悠。此时,主人定牵上母猪去找脚猪或把脚猪牵进屋来配种,只要两只猪配合默契,是绝对拦得上圈的。拦上了圈的母猪从此就不烦不躁,温顺贪吃,心安理得地为自己和主人孕育着新的生命和希望。

      母牛一年只怀一胎,一胎一只,偶有两只的,与人类无异,孕期9到10个月。发情时与母猪有一个最大不同点,就是“昂”(一声,此字应该有个口旁),俗语称“叫伴”。牛叫伴的音量很大且声调长,乡间女人们调侃那些扯声哇气喊人的男人时就说:“你昂的那阵仗,是在叫伴蛮?”男人回答:“哦呢,你来嘛。”牛的交配不一定是专门的脚牛,只要有散放且未阉割的牯牛同行,它们定会无师自通地完成拦圈任务,不必花主人的配种钱。

      猪牛拦圈虽很正常,但乡民们都自觉地避开女性,原则上牵到竹林或山坡上行事,因其过程毕竟影响观瞻。而饲养脚猪脚牛的农户也很少,且多为男性成员家庭或孤寡老人。

      。烧偏火

      乡下煮饭的容器是铁锅,鼎罐,燃料是柴草,只要火舌舔抵锅罐的底部,就能烹煮出各种吃食,具有农家果蔬的正宗味道。但不能烧偏火,否则,米饭不熟,半边焦锅巴,甚至热油烧不烫,炒的菜绵扯扯的,不上口。

      烧偏火煮饭只是效果不佳,而日常生活中有的偏火才烧得气人。

      农家修房起屋需要土瓦,烧窑师傅最怕帮忙的人烧偏火。烧了偏火的瓦有蜂头瓦(泥坯头),蜂头瓦是不能上房的,会漏雨。还有烧过了火的瓦,过火瓦有丝缝,甚至服了结,服了结的瓦粘连在一起呈麻糖状,当烂瓦扔掉。窑师傅拿不到工钱事小,而房主人牙腾口积的粮食、猪肉打了水漂则事大。还枉费了100多梱干柴,欲哭无泪。

      还有在政治上烧偏火的。当年生产队开社员大会批“学而优则仕”和“克己复礼”。几位读过古书的老者抢先发言,“学习用功,学业有成的人肯定有出息,还可以当干部。”“做人啊,一定要约束好自己,经常检点是否符合礼仪伦常,特别是言行要依社会法则。”这时,队长生气了,“你们莫烧偏火哈,据说孔老二死了2000多年了,我们这些人是没有看到过他的,不知80多岁的宦爷爷(道教先生)与他有无往来,今晚开会他没有参加,我明天去问问再说。”

      会场哗然,会议不欢而散。

      2022年2月17日于水墓山

    【审核人:雨祺】

        标题:巴蜀方言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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