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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巴蜀方言(13)

  • 作者:三木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4-05 16: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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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亮膘

      膘——猪身上的肥肉。屠夫卖肉时,喜欢把肥膘肉挂在案头的明眼处,表示猪大、肥,肉质不错,好卖。

      他整理秧田回来,赤着脚,光着上身,抱着一双儿女等午饭吃。她质问他:“你在亮膘蛮”?!他自觉理亏,就随便找了件烂衣衫披在身上遮丑。

      这里的亮膘,是她责备他不讲文明,像一头光胴胴猪。难看,不雅。

      冬天,他背柴出了一身汗,该马上去火边把汗水烤干,反而豁起膛子坐在院坝里抽烟。她端一盆热水上前说:“你莫亮膘嘛,快洗脸,去把棉袄穿上……

      此时的亮膘,语气很柔,是她心疼他,怕他感冒了。而他觉得,这样的膘亮得心里热乎,值!

      。起翻

      乡下过事是十大碗上席,双酥(肉)双扣(肉)登场,品碗菜,粉蒸肉尖盘冒碗。席罢定会有人夸赞——这席办得起翻。

      起翻,是食材用量足,菜品多,丰盛。

      也有把起翻叫做款式的——这席办得才叫款式哟,粉蒸肉有筷子长,挑起动动闪内的,酥肉有腚子(拳头)那么大一坨,一坨可改成三坨。此言虽夸张,足见主人大方,是在诚心待客。

      起翻或款式有一个共同的反义词——啬夹,泛指主人抠门,舍不得把好东西多拿点出来,将就、凑合着把席办了。所以,又有把啬夹加以语言修饰——你看他啬里啬夹的那个样子,哈口气就能把肉片片吹上天……

      。焦人

      不是人被火烧焦了的惨状。是人与人之间语言交流或自言自语的口头语,能表达多种意思。

      “硬是焦人,我那猪不贪吃,喂了一年多还是一副柴架子,今年又要拿钱买肉吃了。“天老爷才叫焦人,清明了还不下雨,秧水咋办啊!“我等她上山摘茶,半天不来,好焦人哟!”……

      焦人的事很多,与市井当下女性爱说的“烦”是一样的。“你又喝酒了嘛,烦人!”“好烦哟!出门又忘记带雨伞了。”“手机掉出租车上了,烦死个人!”……

      也有不烦的时候。山里妹子进城打工交了男朋友,男朋友在街边轻拉她的手,她说:“莫名堂,焦人!”口上虽在说焦人,其实心里很热乎,她把他的手挽得更紧了,脸蛋微红。而城市女孩又不一样,动辄“你烦不烦嘛!”虽然语气有些嗲,听起来还是舒服。

      乡间用焦人说事的无处不有。“那女娃子光说山话(粗俗的话),焦不焦人哟!”而这里的焦人就意指羞人了。城里姐姐给乡下妹妹送了一件酸奶,乡下妹妹给城里姐姐的孙子封了100元的红包,姐姐叫孙子莫收,妹妹说:“焦人,快揣起,孙子乖!”此时的焦人是姐妹俩在套礼——说客气话,表示亲热。

      太多了,写不完。实在是焦人!

      。起二黄蔑

      手工编制农具的竹子,可用篾刀起(破)多层。第一层为青蔑,青蔑有拉力、耐用,剩下的则扔。但第二层的黄蔑更有轫性,牢实。蔑匠不舍,一般都要起下来与青篾混用,或未经主人同意自己拿走,起别人的二黄蔑。

      因起二黄蔑这句话很形象,便在日常生活中多有借喻。

      生产队挑稀粪灌冬小麦时,幺王顺道挑了几担倒在自家的自留地里,晚上仍按总担数评了工分。她虽起了集体几担粪的二黄蔑,但心里有点虚。而副队长去陕西卖牛,住旅店每夜只收5角钱的房费,却撕回8角钱的票报了帐,他起集体这3角钱的二黄篾,似乎还顺理成章了。

      奶奶给孙子1元钱去代销店买火柴,孙子买了火柴连同找补的零钱一并交给奶奶。奶奶问:“你起我的二黄蔑没有?”孙子不知所云,“啥子?”木讷地站在那里。原来,是奶奶怕孙子在剩下的零钱中抽几分去零花……

      现在很少有说、也不懂起二黄篾的人了,但干起二黄篾的人和事已泛滥到城乡。

      村上修社道路,社长趁机把自家的院坝硬化了。某单位公款购物,经办人付少报多。这些都是在起集体的二黄蔑。更有起国家二黄蔑的,如挪用、挤占项目资金,虚开增殖税发票等。

      2024年4月2日于水墓山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三木:巴蜀方言(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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