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来阳谷县的第五天,也是我第一次去街市上挑担卖饼,不想大街小巷转了两圈,叫哑了嗓子,累出了一身臭汗,才只卖出了三个炊饼,心里不由得抱怨起来,难道这阳谷县的人们都是吃软饭的?不想此时,一个叫郓哥的小家伙拎着筐雪梨走了过来,边走边叫,“东北长白山出产的大参梨,脆甜可口,滋阴壮阳,大家快来买呀!”一阵叫卖过后,人们接踵而至,不大一会儿,郓哥那筐雪梨便卖得见了底。见此情景,武大我深受启发,于是我也学着郓哥的样子叫卖起炊饼来,“武大郎炊饼,祖传工艺,配料独特,稣香爽口,壮阳补肾,老少爷们快来买啊!”话音刚一落地,一群男人便抢了过来,“我要三个!”“我要五个!”……才眨巴眨巴眼的光景,一担炊饼便卖光了。啧啧,难道难道阳谷县的爷们儿都肾虚不成?
看来,卖东西不会吆喝是万万不行的,而吆喝的诀窍就在于投人所好。
五月初五端午节晴
今天去街上卖炊饼,想不到竟碰到了二弟武松,而且他还做了打虎英雄,真是天降之喜,要知道俺哥俩可是有些年头没见面了。这回我武大算是有了靠山熬出了头,妈了个巴子!以后谁敢再找茬欺负我武大郎?谁敢再叫我“三寸丁谷树皮”?谁敢再说潘金莲嫁我武大郎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是一块羊肉掉到了狗嘴里?谁敢再打我娘子的主意?看我不让二弟武松用拳头和他说话,揍他个鼻青脸肿、屁滚尿流,让他永远记住:我武大郎是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的那位英雄的哥哥,是武松的亲大哥!
五月初八晴
县里今天召开“武松打虎先进事迹报告会”,作为打虎英雄的家属,我和我的娘子也有幸被县太爷邀请到主席台上就座。会议由县太爷主持,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武松登台演讲,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从自己过人的饭量、酒量,谈到自己超人的胆量和力量,最后绘声绘色的讲述了自己夜行景阳冈赤手空拳与老虎肉搏并最终将其打死的精彩经过,而且断言:只要有超人的饭量、酒量,只要有过人的胆量、力量,打虎之事,人人可为!
武松的演讲太精彩了,而演讲过程中,还不时有摩登少女手捧鲜花登台和其拥抱……
今天我武大算是开了眼,我一直以为武松的功夫全在拳脚之上而不在嘴上,现在看来,他嘴上的功夫也已让我武大望尘莫及了。真是可喜可贺!
正为武松骄傲,县太爷突然叫到了我的名字,“现在,请打虎英雄的家属代表、武松的哥哥、我县著名的面点师、武氏炊饼店的掌门人、武氏炊饼制作工艺的嫡系传人——武大郎先生发言!”闻听此言,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没有准备,作何发言?总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去讲解炊饼的制作工艺吧。正抓耳挠腮,瞧见了身边的娘子,对!在今天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应该让金莲露露脸才是,这样也省得自己丢人出丑了。于是我对着麦克风道,“我武大没什么好说的,也说不好,还是请我的娘子,武松的嫂嫂,武氏炊饼点的财务总管潘金莲女士为大家发言吧!”接着我把麦克风地给了我的娘子,不想金莲接过麦克风后只说了一句话,“知道我二弟为什么有打虎的胆量和神力吗?告诉你,因为他是吃武大郎炊饼长大的!”绝,太绝了!
腊月初八阴
这几天俺心里有点烦……
大前天,食品卫生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来我炊饼作坊中检查,硬说我卫生条件不达标,还要吊销我的炊饼生产经营许可证,后经王干娘从中斡旋,才以罚银三两了事,但却让我窝了一肚子火。
前天,食品质量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又来我店里找茬儿,说我制作炊饼时使用了过期变质面粉,要查封我的炊饼作坊,害得我给他们说了一箩筐好话,最后又白送了他们三两银子。
更可气的是昨天上午,我挑着担炊饼来到狮子桥头,刚放下担子想歇歇脚,两个带着红袖章的城管工作人员便立马走了过来,“大郎,你占道经营,罚银二两。”真是岂有此理?我只是在这儿暂时歇歇脚,谁占道经营了?可面对罚款罚红了眼的管理人员,你又怎么说得清楚呢?自认倒霉吧。交完罚款仔细想想,这些人也挺不容易的,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可一年到头又挣不了多少钱,眼看年关临近,你不让他们赞着劲罚几个钱,叫他们喝西北风过年去!理解万岁吧!
腊月二十三晴
新年临近了,过年的气氛愈来愈浓了,正想着这几天得抽个空去街市上办点年货,不想二弟武松今天来家吃饭时,竟给我带回了十斤小磨香油,十斤鲜鸡蛋,十斤五香牛肉和一个十五六斤重的猪后臀尖。我责怪二弟干么破费买这么多东西,不想二弟笑一笑说其实他一分钱没花,这些东西全是单位给职工办的年货、发的福利。而且,二弟还告诉我,公务员马上要加薪了,从下个月开始,他每个月的薪水将净增十两纹银。
乖乖!十两银子!我每个月卖烧饼,累死累活怕也挣不到这个数目啊!看来,我武大以后也要抽空多看点书,明年去报考公务员才是。
正月初九小雪
昨晚睡觉时,发现金莲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一本书,什么书竟是娘子如此爱不释手?要过来一瞧,发现是一本《打虎秘籍》,再一看作者,竟是二弟武松。天啊!武松出书了。这阵儿全国各地出现了名人出书热,作为名扬四海的打虎英雄,按理说,武松出本书也不为过,但关键是他只有小学文化程度。
既然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二弟武松都出书了,那么,作为拥有初中文凭的他的大哥武大郎,我就没有不出书的理由了。大郎我虽比不得二弟武松的名气,但在这阳谷小县,我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一个地方名流,“武大郎”的品牌,谁认不知?武大郎炊饼,阳谷县城的男男女女哪个没有吃过?……
书名我想好了,就叫《武大郎烧饼传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