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什么时候迷恋写作呢?大概是校刊创办之初吧。
校刊是给学生提供写作平台,班主任却为完成学校任务,要求每位同学必须交两篇作文,体裁不限。
一周后催交作业,贪玩的阿飞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动笔,慌忙着从课外书摘抄几段唯美句子,东拼西凑应付了事。等到校刊印出来,阿飞惊喜地发现自己“写”的文章竟然榜上有名。这可让阿飞高兴极了,早读课不再读《论语》《师说》,摇头晃脑地朗诵自己的文章。下了课他逢人便问,同学你看了校刊吗?某一页文章是我写的哦。
尝到甜头的阿飞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不满足于校刊的他开始向杂志社投稿。那个年代网络邮箱还没有流行,阿飞总要买几本信纸一笔一划地誊写自己的大作,放学骑自行车绕到镇上的邮政局,郑重其事地将装着自己作家梦的信封塞进绿色邮箱筒。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阿飞始终没有收到回信。不妥协的他联系在外打工的母亲,让母亲去找报刊亭,寻得报社地址再次投稿。一年,两年,三年……阿飞的信飞往全国各地,最终飞往某个海域,不曾激起一缕浪花。
阿飞高中辍学,经家人走后门谋得一份水泥厂的门卫差事。他每天在保安亭伏案看书读报,一时兴起忘了工作,门外司机的喇叭响破天际,厂长也等得不耐烦,下车敲着保安室的玻璃窗,阿飞惊慌失措地整理着桌面,按下电动门的遥控。厂长走进保安室准备破口大骂,突然被办公桌上的一篇《感恩厂长》文章吸引了注意力。他随便扫了几眼,拍了拍阿飞的肩膀:“嗯,小伙子文采不错,赶明儿我把侄女介绍给你”。阿飞偷笑,悄悄地将垫桌子的《感恩父母》的书往里面踢了踢。
那天,阿飞陡然发现微刊平台可以发表文章,无门槛易过稿。他兴奋地重操旧业,微刊也如愿地展示他的作品。三两次后,微刊老师私信阿飞,大家对他的抄袭表示不满,要求他撤稿。阿飞嗤之以鼻,写作人的窃书能算偷吗?话虽这么说,脸皮薄的阿飞寻找着适合自己的平台,机缘巧合他找到“投稿小助手”。
这简直就是福音啊,阿飞喜出望外。他加上“投稿小助手”老师的微信,将自己的文章发给老师审核。隔天,老师告诉他,“文章已选入即将出版的某某刊物,请交版面费,入选费”。阿飞一听,马上向自己的妻子,也就是厂长的侄女索要一千多块用于缴费。
两个月后,阿飞终于收到心心念念的刊物,他抚摸着上面自己的名字,骑着车向县作协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