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口吃臭豆腐
汤碧峰
冬至前后，气温在零度上下，街上行人稀少，经过文昌路，在一个比较冷落的路段，靠街边的几级台阶上，有个不起眼的店面，上面有小店招牌：“三元路臭豆腐”。本来也没特别关注，可突然想到这儿是文昌路，三元路在城北，文昌路在城南，中间隔着整个市区，什么意思?难道这臭豆腐店在三元路开不下去，开到文昌路来了?
于是返回来到店门口去问店主：“你这店称三元路，怎么开到文昌路来呢?”店主回答说：“文昌路开店的是我哥，那边去还要排队的。”明白了，三元路臭豆腐名气大，开出分店来了。店主问我吃臭豆腐吗?我问怎么卖?店主说五块起卖，一块一元。我有点犹豫，这么冷的天，拿回家早冷透了。
这时过来一对年轻情侣，卖了臭豆腐一人一个纸杯，边走边吃地离开了。这让我十分羡慕，小年轻可以边走边吃，老头子为什么不行?走路不安全，那就在店门口吃呀。我对店主说：“来五块。”店主边炸边对我说，这臭豆腐就是要刚炸好时吃，过会味道就差了。
炸好臭豆腐，来点桐乡辣椒，再加点甜面酱，大冷天，刚炸好也不烫嘴，果然不错，口味纯真。店主问：“味道怎么样?”“很好的。”我说：“外脆里嫩，刚炸好的臭豆腐与过一会吃就是不一样，臭味也正宗，的确是苋菜梗露泡出来的，味很重，要是用化学药水浸，就不是这味。”
早就听说三元路臭豆腐有名，年轻人专门开着车子去品尝，今天一吃，果然值。现场品尝让我体会到，品尝美食，除了美食本身的制作，而品尝时的氛围与场景同样重要，比如这臭豆腐，要是带回家去，可能吃起来更仔细，更舒服，但味就不一样，许多东西在特定条件下吃能让美食更具诱惑力。
小时候吃煨番薯，在烧稻草的灶堂里，或者在灶堂口的炉灰中，丢进去几个番薯，当番薯发出焦香气的时候，那个香气可以飘过几家邻居。而把皮焦肉黄的番薯，边剥边吃的时候，谁挡得住那个香气。于是每当看见路边有卖烤番薯的，总是联想到小时候的场景，一下子激起你的食欲，有想买的冲动。
有种叫紫云英的草，是农村重要的绿肥作物和牲畜饲料，我的家乡称草籽，嘉兴人叫花草。这草在尚未开花时，将嫩头采下来可当菜吃，这菜有一种特别的清香，让你闻到就会记得它。那年去普陀山旅游，在山上的小镇上，店家用紫云英炒年糕，还在店门口用其招揽生意，这香味引得我直咽口水。
回来后始终记得这紫云英的香气，于是便留心起菜场。终于看见有卖这草的，很便宜，一大把一卖，回来自己整理。当炒来吃的时候，感觉没想象中的好吃，还有股青草味。现在回想，吃这种菜不是在农家院子，没个环境氛围，就吃不出你想象中的效果。
许多美食，所谓挡不住的诱惑，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才会产生，享用美食，并不是一定要在五星级的大饭店里，或者买回来多么新鲜、多么高挡的食材，而是在农家的灶台边，小吃摊的油锅旁更胜一筹。
二〇二四年一月六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