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文学报采访女作家周慧,她的这句话,非必要生活,有必要写作,我印象深刻。
经常下了班,我冲入街上拥挤的人群,四下张望,仍孑然一身。
人的生活,无非一日三餐,夜寐三尺,超出的部分,徒增烦恼,如同戴着枷锁跳舞。音乐不停,旋转不止,一旦曲终人散,背影,比路灯落寞。
孤独的人,灵魂丢在路上。
为驱散孤独,我们选择聚会,旅游,或者阅读,冥想,听音乐。殊不知,孤独是与生俱来的,深驻内心。
我平时爱写点东西,这一点,与中学读书时受到的影响有关。那时候,诗坛群星璀璨,海子,舒婷,北岛,先锋派诗人,之后,汪国真,席慕容。
第一次看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文字缀在一起,一个全新世界横空出世,生命蔚蓝,温暖向阳。文字之简,意境出尘,我对写作油然生敬。
再后来,我发现,写作对心情有安定之益。情绪波澜时,让文字在笔下恣流,起初水流湍急,浪花翻涌,不多久,慢慢平静,镜面无波。
以前用笔写,现在用手机写,更是方便。我多是自娱自乐,写完就搁置一旁。
一个朋友爱好文学,经常推给我一些好文章。
不如,你也试着写一些,我鼓动他。
我怕写不好,被人笑话,他摇摇头。
我不放弃,继续劝,
为什么一定要写给别人看?
写给自己不行吗?
又比如,我去报钢琴课,有人不理解,我从小
就喜欢钢琴,我又不当钢琴家,我弹给自己听,不行吗?
我一番反驳,朋友沉默不言。
我移开视线,望着窗外,万家灯火。远山隐约,剪影起伏,在暗夜透出几分妖娆。
写作,是与自己交谈,解构情绪,倾听内心。在这一点上,写作比阅读,更易让人安定。写作的人是不孤独的,思想自由漫步,如飞鸟,翔于深邃星空,如游鱼,潜入沉睡海底。
穿过汹涌的人群,与自己久别重逢。
抽离一抹情绪,与万物感应。灵性如月华覆地,每一个字都是桥,波光粼粼,和世界相通。
梭罗离群索居,湖边一人一房,《瓦尔登湖》就是他两年的写作静思。博尔赫斯大半生失明,他不孤独,与诗歌为友,生命是小径分叉的花园。
写作还有一个功能,记录生命存在的证据。远的不说,比如那些卷帙浩繁的史册。近的比如作家李娟,她在草原,在写作里生活,在生活里写作。淡淡的岁月,长长的辗转,悠悠的云,微微的风,日子慢慢的过,她在慢慢的写。心情在她的笔下流淌,有欢快活泼,也有晦暗低落,
写作像竹篓,一路俯拾,收纳生命历程珍贵的点点滴滴。这些痕迹在岁月的长河里漂泊浮沉,你如无视,过会再看,它们打着旋儿,流逝不见。用文字记录下来,岁月住进在文字,词语里就有了时间,如同贝壳里有海洋。
记得青葱岁月,那时流行写日记,书页里夹书签。同学之间,互赠礼物,一般是一个新笔记本,扉页上工整摘抄一两句诗,家境好的同学,还会多送一支钢笔。我还见过,有一把小锁的精美日记本。
每当夜深人静,忙完作业,我摊开日记本,放松自己,想到哪,写到哪。白日里的事,前瞻后顾,有友情的迷惘,还有暗恋的苦恼。说来也怪,若写作业,我一会就困,巴不得下一秒倒床不起。而写日记,我越写越清醒,直到后半夜。父母半夜起来,见我房间灯光,心疼不已。
多年以后,我翻开日记本,字字温读,那些久远的人,逐渐走近,面目清晰。往事,像石子投进心底的暗河,打破沉寂,涟漪不绝,继而澎湃。
缥缈烟雨里,一个少年走来,一袭青衫,眉宇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