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阑珊,春天在大自然的舞台上还没来得及消退,夏天便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序幕。荷花、茉莉花、牵牛花争相绽放,为夏天平添了许多色彩。
在这个季节里,天亮得格外的早,四点就开始蒙蒙亮。阿妈总是第一个起来,打开白炽灯,发黄的白炽灯焕发着黄光,我被微弱的灯光唤醒,从那黑色蚊帐的小破洞里看见阿妈坐在窗前梳头,白发愈梳愈少。梳好了就扎辫子,然后用黑色长头帕把辫子裹着,从后往前一圈一圈的在头上将头帕绕完绕紧。再用花围帕折着围住黑色头帕,花围帕有着美丽的花边,看上去十分美观。扣紧她那布扣苗衣,那衣服有些许像汉服的中衣款式,不同的是衣袖口和胸前都绣着花和鸟,最后阿妈系上了黑色围腰。这些衣服和头帕都是阿妈亲手缝制的,还给我缝制了一个特别好看的书包。阿妈最后戴上了一条银项圈和一对银耳环,看上去很精致,听阿妈说是外婆请人精心给她打造的嫁妆,阿妈特别喜爱,一带就是一辈子。
写在梦里
阿妈穿戴好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劳作。最先做的就是剁猪菜,等天完全放亮了,才叫我起来。带着朦胧的睡意,我背着小背篓跟着阿妈一起去打猪菜。在路上阿妈殷殷说道:“做人呢,要勤快些,不怕辛苦,多付出、多劳作就会有所收获”。到了地里,露水已经浸湿了我的裤腿,微微有些凉意,远处清爽的微风徐徐吹来,带走了我最后一丝睡意。抬头眺望远方,一轮大如车盖的红日冉冉升起,阳光抚摸着初醒的小草,嫩绿的小草上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绿树在微风中摇曳,鸟儿在它身上蹦蹦跳跳,唱着欢快的歌,像是在赞颂这对辛勤劳作的母子。
夏天的雨特别奇致。夏天的雨和春天的雨不一样,春天的雨总是阴雨蒙蒙,连绵不绝,润物无声。而夏天的雨,就像是一个性格调皮而暴躁的小男孩,本来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突然就变了脸色,瞬间狂风涌起、乌云密布,趁你不注意,哗地下起了倾盆大雨,像在发泄着他那暴躁的情绪,浇凉他那燥热的心。雨下得很大,落到地上,汇集成小水洼,雨水不断击打,溅起一朵朵水花,美极了。等他发泄完了情绪,很快就停了下来,太阳又出来了,高高天空上出现了一条五颜六色彩虹,这是他露出的笑脸。
写在心里
正当下着瓢泼大雨的时候,干裂的田里开始积累雨水。阿爹总会第一时间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扛着老犁、牵着黄牛、冒着大雨,大步走去田里耕田,试图驯服这个调皮暴躁的小男孩。每次都特别期待阿爹耕田回来,因为每次回来都会拎着四五条拇指般大小的黄鳝,这是他耕田额外获得的战果。我总喜欢把黄鳝烧着吃,用两三片绿油油的大树叶将黄鳝裹着,直接放到火里烧,等到树叶子被烧的差不多了,黄鳝也就熟了,我迫不及待地用铁夹把黄鳝夹出来,等不急它变凉,便掰开烧黑了的残余的叶子,囫囵吞枣地把黄鳝吃掉,有时还把嘴巴烫到了,虽然被烫到,心里却是很开心,有时候吃的一嘴黑灰,像个小黑猫,总惹得阿爹哈哈大笑,阿妈则拿着毛巾细心地为我擦拭小花脸。我们家的田里到处是野生黄鳝,记得有一次阿爹在耕田的时候,牛一脚下去,一不小心踩到了黄鳝,黄鳝就夹在牛蹄上,牛吓得狂跑,把牛缰和犁都给拉断了,阿爹则被拉倒在田里。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身连泥带水,扛着断犁回家,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看到阿爹那狼狈的样子,我忍不住的想笑,内心却隐隐的有一丝心酸。
中午时分,炎阳高照,屋外直射着白色的太阳光,没法出去干活。家里没有电扇,更别说空调,阿爹便拿起白色的塑料薄膜,铺在稍微凉快的地上,席地而睡。我不时会凑上去和阿爹一起睡,觉得特别凉爽、特别好玩,用阿爹那硕大的臂膀作枕头,安安心心的睡着了,枕起一场美梦。屋外的大树上虽然传来声声知了的叫声,但也惊不醒美梦中的我,一觉睡到了下午,也不知阿爹何时起来去干活的。
写在诗歌里
最热闹的还是属晚上,吃过晚饭,阿爸阿妈就拿着小椅子在门前的大树下坐着乘凉、吹晚风。此时到处都是青蛙的呱呱叫声,这正是听取蛙声一片,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蟋蟀声也不甘示弱,像是拉长了嗓子要和青蛙比个高低,猫头鹰也不时“喔喔喔”的来凑热闹。屋里已经被嗡嗡嗡的蚊子霸占了,微不足道的蚊香对他们来说好像是檀香飘出的香气一样,更是纸醉金迷,我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他们的舞台,到大树下和阿爹阿妈一起乘凉。坐在阿妈的腿上,仰望星空,一轮镰刀似的弯月冉冉升起,此时已是繁星满天,牛郎织女星隔河相望,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阿妈说“天上的每颗星星都是我们逝去的亲人变成的,他们俯望着地上的亲人,试图用微弱的光为他们照亮前行的路”。那会我不懂事,便问道:“阿妈,那等你们逝世了,变成星星了,我怎么找你们呀,天上的星星这么多”。阿妈没有回答,只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
今年的夏天如约而至,晚上还是那么的热闹,有蛙叫声、有蟋蟀声、不时也有猫头鹰的叫声,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天空中依旧有一轮弯月,也出现了满天的繁星,我一直寻找那两颗阿爹阿妈变成的星星,一直寻找着、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