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凤阳,说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凤阳为滁州市下辖县,位于安徽省东北部,淮河中游南岸。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国进入改革开放新时代,纠正党在指导思想上的“左”倾错误,平反、纠正、昭雪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冤案、假案和错案的工作,成为拨乱反正的一个切实步骤和措施。我当年在舰航组织处工作,领导安排我前往凤阳,为舰航下属某高炮团一名干部落实平反冤假错案的相关问题。
1979年初夏,我携带相关文件,一路风尘仆仆到达凤阳,来到住在县城郊外的这名干部家。得知我此行所办之事,一家人喜极而泣,把我视为座上宾给予热情接待。夫妇俩忙得不亦乐乎,一个上街剁肉买酒,一个到菜地摘豆拔菜,两个女儿满院子撵着捉鸡。丰盛的晚餐,亲切的话语,既反映了他们对落实政策的莫大喜悦,也体现了凤阳人的朴实和热情。
在和县委县政府相关部门协商处理有关事宜时,让我深深感受到地方党委和政府对部队平反工作的重视和支持,可谓一路绿灯、件件照办。他们对这名干部受到错误处理,仍然保持部队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忍辱负重,克勤克俭大加赞赏。
这名干部比我入伍早几年,凭着勤奋学习、刻苦训练和扎扎实实的工作,先后入党、提干。真是应了那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性情率真的他因为不慎失言,触碰了当年的“政治红线”,被严肃处理并遣送回家。虽然受到不公正处理,但我和他聊及此事时,他对组织毫无怨言,却一再检讨自己的过失,让我颇为感动。通过处理这件事,我更是深切感受到,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是多么重要。
那年到凤阳,正值“十年动乱”刚刚过去,祖国大地创伤累累,各行各业百废待兴,地处皖东北的凤阳比沿海地区更是显得荒凉落后。
我那次出差承担的是政治任务,且那个年代尚无借出差之机游山玩水之风,而当年的凤阳也确实没有什么赏玩的地方,所以我对凤阳没有什么印象。唯有住在这名干部家的几天时间里,让我如厕时碰到的最为难堪和不可思议的事情至今难忘。
我到他家后,留意观察一番没有发现厕所所在位置,当内急时不得不悄悄地询问这名干部。他面露羞色地告诉我,这里的人家都没有厕所,需要解决时就到屋后的小树林。闻听此言,我惊愕地睁大眼睛盯着他。
在我们老家,粪便尿水可是农家宝,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在住房没有厕所的年代,家家都有马桶、粪桶、尿壶,户户都在野外挖坑埋下一个大缸作为粪坑,将一家人在屋里排泄的粪水倒入粪坑发酵备用。七十年代开始,农村条件大为好转,新建房屋时都建有厕所,卫生状况大为改观。想不到凤阳竟然如此,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窘事,但也只得随乡入俗。
后来,随着阅历和知识的扩充,我对凤阳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
据史料记载,凤阳古为淮夷之地,西周时为钟离子国,秦置钟离县。自唐至元,钟离为濠州治。元末时,朱元璋打败张士诚,奔回濠州改濠州为临濠府,后将府治迁往凤凰山之南(北为阴,南为阳),赐府名为“凤阳”沿用至今。
凤阳自古流行花鼓戏,一首旋律优美、悦耳动听、脍炙人口的《凤阳花鼓》,不免让我们想起中国古代的草根皇帝朱元璋。幼年时期的朱元璋生不逢时,正逢元朝消亡之际。在那个兵荒马乱、衣不遮体、饥不果腹的岁月里,花鼓戏成了朱元璋当时唯一的生活乐趣,每日里跟在花鼓乐队后面哼哼唱唱,艰难地度过那段不堪回首的饥荒时光。
朱元璋称帝之后的大明王朝,建有“一国三都”,南都在应天(今南京),北都在顺天(今北京),中都在老家凤阳。“虎踞龙盘圣祖乡,金城玉垒动秋芳。”可见当初中都的豪华与壮丽。
明中都有座鼓楼,又称中都谯楼。这是朱元璋营造的明王朝第一座都城遗址,被誉为“中国最美丽的古城墙”。楼宇初建之时,“层檐三覆,栋宇百尺,巍乎翼然,琼绝尘埃,制度宏大,规模壮丽”,鼓楼一直以其高大雄伟为国内之最,被誉为“华夏第一谯楼”。鼓楼门洞上方的匾额上,有朱元璋亲自题写的“万世根本”四个大字,字体刚劲有力、豪放万分。可惜我那年到凤阳,耳目闭塞,尚未涉足,估计那个年代也还没有开放观瞻。
说到朱元璋,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听大人们讲的那些有趣故事。有一天,给财主家放牛的朱元璋,和饥饿难耐的玩伴们商议后,抓住一条肥墩墩的小牛,生火的生火,扒皮的扒皮,烤熟着吃了,又把牛尾巴插到悬崖的石缝里,然后谎报财主说小牛掉到悬崖下面的深渊里,怎么拉也拉不住。虽然挨了财主一顿揍,玩伴们却是美滋滋地享受了一番。
又有一天,朱元璋放牛时躺在草地上休息,平展着双臂,叉开着双脚,呈现出一个“天”字,玩伴们踢他一脚,他一个侧翻身又呈现出一个“子”字,大家始而惊吓继之兴奋不已。后来,这些儿时的玩伴跟随朱元璋打天下,成为开国功臣,他们是大哥武殿章,行二胡大海,行三汤和,行五邓愈,行六常遇春,行七郭英,行八徐达。
当年听讲这些故事,既羡慕朱元璋的绝顶聪明,更羡慕他有那份天子之命,甚至和小伙伴们心血来潮,争相躺在草地上装扮“天子”之态。现在想想,平民百姓杜撰这些故事,无非是借以表达对社会不公的不满,对祈求天佑神助以改变命运的期盼。
说到凤阳,不能不说说小岗村,不能不说说“敢为天下先”的小岗人。小岗村隶属于凤阳县小溪河镇,离县城不远处。1978年初冬,十八位农民以“托孤”的方式,冒着极大的风险,立下“生死状”,在土地承包责任书上按下了红手印,创造了“小岗精神”,拉开了中国农村改革开放的序幕,成为农村改革的发源地、急先锋。先后获得全国十大名村、国家4A级旅游景区、全国红色旅游经典景区、全国特色景观旅游名镇名村、全国文明村、安徽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安徽省干部教育培训基地、安徽省历史文化名村、安徽省乡村旅游示范村等称号。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代变迁日新月异。改革开放和新农村建设,让凤阳日益焕发出勃勃生机。这个哺育了一代农民皇帝朱元璋的凤阳,被誉为“帝王之乡”;这个孕育了内涵厚重的淮河文化的凤阳,被冠为“花鼓之乡”“石英之乡”“曲艺之乡”和民间文化艺术之乡;这个造就了“敢为天下先”的小岗人的凤阳,被赞为“改革之乡”。
说凤阳,说凤阳,如今的凤阳真是一个好地方。凤阳,璀璨夺目的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凤阳,魅力四射的一方胜水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