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以为早晨是最清静最幽雅的,象缓缓地流水,虽缓慢却有动感,有韵味。可今天才发现晨光是有形的,我是在有形的晨光中行走。
我走在晨光中,晨光穿透了我,我竟然晶莹透明,象是一个玻璃的或是水晶的饰物,而晨光却如丝如绸,一缕缕的发着柔光,从我的身前进去从我的身后出来,一点也没有间断的痕迹。如果伸出手去,不是你抓住了晨光而是晨光抓住了你,你的手臂是在丝丝缕缕的有形物中。
晨光抓住了我?我把晨光抽象成了丝缕之物了。
我喜欢早起,喜欢静静地在晨光中散步,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我用自己的脚来丈量自己的影子。我的影子在晨光中逐步长大,在晨光中我是一个,影子也是一个。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这一个的我和一个的影子,哪个是虚的,哪个是实的。我通身透明而影子却比我醒目。
晨风也象是有形的,有形的风交错于有形的晨光,风如梭,可以任意穿行。
在晨风中我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影子陪着我在这林中散步,但我却感到我是在一个世界而我的影子也有它的世界。我只是在一种抽象的空间中行走,是在陪伴着我的影子。真正想来这儿散步的是影子,我反而是一个陪客,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影子沿着小路走,沿着林子走,他爬高的速度比我快,下坡的动作比我轻松,我在河这边时,影子可以一半先我一步过河,比我的能耐大的多。
我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地跟着影子走,跟着影子在这晨光中闲游。
晨风也是有形的,有形的晨风晃动着影子,他给影子的世界增加了动感。
晨光是有形的,有形的晨光偏爱于影子,她给影子一个完整的自己。
而我是跟着我的影子,被晨风播晃着,被晨光穿透着,象是一个无形物,虚微飘渺。
晨光穿透着我,我也把自己溶进这晨光中,溶进这清晨的气流里。我通身透明,通身透明的我没有必要再给自己掩饰什么。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晨光中奔走、跳跃,象晨风,我有了自己的主张。我的影子得以我为主。影子非常听话,跟着我到处溜达。这时我才发现我和影子原本是一个整体,两个可怜的小物件只是这如丝如绸的晨光中的玩意儿。就象走进了织布机里的线梭或是茫茫大海里的一只小渔船,小的微不足道。
我如梭,在这丝丝缕缕的晨光中,如晨风,我只是起到了一个梭子的作用。就象是磙在千丝万缕的丝绸上的一个玻璃球,只是作为一个活着的物件在那么蠕动。任丝丝缕缕的晨光从我的身前移到身后。
我穿行在这晨光中,以一个梭的身份而自立。
但晨光也在动,在前行,她把树叶扯的破破碎碎地撒满一地,把高楼放成平面,画入我影子的世界里去了。我这时才感到不是我在行走而是晨光在动,她穿行于我,也穿行于整片树林和小河。
晨光穿行于一切,而一切动着的或是静着的物体都是她穿行的对象。晨光如梭。
晨光如梭。如梭的晨光面对着整个地球,整个宇宙,她匆匆地前行,越来越快,从我的身前穿过我的身后,但当我伸出手去抓时,却只抓到了千千万万秒后的那一刻,别的什么也没抓到。
晨光果真如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