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怨天尤人的资格,只能在路上不停地奔走,就像拉着一辆独轮车,装满货物行走在陡坡上,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蹭着,一不小心又回到了原点。
有人说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可那个里面装满“喜欢”的各式各样的大红证书却让我望尘莫及。
千里路迢迢,生命不知为谁漂泊。
在栽花时节,拿回来两盆黄色的菊花,虽然精心呵护,它还是蔫了,花落叶残,让人不忍直视。
有幸在家几天,院子里长满了杂草,中午烈日炎炎时拿锄头铲汗如雨下。有人开玩笑地问:你真是有病,凉快时不锄草,偏偏大热时候干活,我笑笑依然故我。
我很正常,只是晨起草上滚动的露珠让我舍不得下手,它们晶莹剔透地在草叶上晃动似珍珠,如果串起来戴在脖子上,堪比那些金玉玛瑙,只是它没长在合适的地方,只能忍痛割爱了。
突然发现院子墙角里,那棵九月菊竟然没有发芽,不知道是杂草把它欺负死了,还是寒冷的冬天被冻死了。蹲下身来心里涌起无限的感伤,每年,偶尔在它开得正旺时节回来,它在墙角正微笑着迎接我,一朵一朵的粉透着点点白、不艳却温柔,不声不响与世无争,赶上初冬归来,也能看到中间有一朵或两朵开着,只是有些小显单薄,周围包围着它的都是枯了的叶子和蔫了的花,他们都是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吧,为了孩子挺身而出,宁可牺牲自己,为孩子遮挡严寒的袭击,大义凛然前仆后继,坦然面对大自然赋予的生死,相依相伴。没有因为主人无暇照顾而有半句怨言,我小心翼翼地锄去它周边的杂草、浇水,盼着它能再次发芽,长成每年的模样。
去年在集上闲逛,在卖花的市场流连,终忍不住诱惑,买了两盆山茶花,回来换成大花盆浇水施肥精心呵护,山茶花似乎也懂得主人的心思,在某一天的清晨,一大朵花害羞地半开半合着,我急忙凑到跟前,闻着花香,贴着花叶,眯着眼睛,尽情享受这温馨的一刻。
山茶花的叶片绿而厚,花色是红色双层的,肉肉头头的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窈窕。她们夜相拥而眠,晨相拥而立,努力伸展腰肢,迎接着每一个清晨和夜晚。
再次回来, 打开老屋的门,一眼就看到几朵山茶花还开着,叶子也绿绿的,奔到近前,才看清叶和花都干在枝干上了,一摸就落了一地,几个顽强不落的似标本了。原本才出去将近一月,就没有托人照管,想着它应该会好好的在家等我,可它终因耐不住干渴而枯死了,留给主人的是无限的遗憾。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也是无奈的结局,因为花盆局限了花儿的“花生”,花架又把花盆架离了地面,主人又放任了自主自生,山茶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煎熬地在生命的尽头等待奇迹,奇迹没有再现,花叹息着想必也在怨恨着主人的疏忽。
花似人生,在起起落落中,经历过了多少磨难,在时光的过往里成了往昔,今夕是何年?今夕复往昔,往昔便理所当然地演变成回忆,在回忆的路上回头张望,欣喜里几多辛酸?花有重开日人却不能回到过去,逝去的日子永远失去了。
时间随着主人颠沛流离。
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日子。
一桌一凳一饭一菜一人静坐桌前,偶尔一酒一杯对影成三人,对月独饮对月絮语,独自吞下相思之苦,统领三军却独自作战,对花无语,独自享受孤独。
一书一凳一茶静坐一隅,与书对话,与笔为伴,多少苦和泪独自咽下。漂泊无依的日子里,独对阴雨,每一次的往返重复,煎熬着内心的独白。对镜悲白发,沧桑沟壑纵深,文字挤在灰暗的屏幕前,就像北京火车站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样,要通过那狭长的检票口,一路拥挤着等待自己要去的地方,那份无奈在候车室里尽显无疑。
回家的路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悠长,炙热的阳光似乎要灼伤归人的脸,只有老屋才是遮挡阴凉的地方。愁绪无端地飘起,心房内又要承受多少不为人知的忧伤?拉不住岁月的衣角,匆匆的时光一路唤着我的乳名,在季节里徘徊,季节的窗打开又合上,老屋檐下的归燕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见证着指下滑过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
慵懒在晨起的热炕头上,轻拍酣睡的梦,好想就此一睡不醒。
去年在栽葱的季节回来栽了一小片葱,今年开花结籽了,它们的旁边又生了小葱,我们这里叫葱儿子,如果一任它们发展也许会代代相传的吧,就如人类生生不息。
门口的玫瑰花落了,身上的刺更显坚硬锋利了,“花生”、人生都是在起起落落中求生存吧!花叹息着“花生”的短暂,其实,人不也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