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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舟.芬芳】三点以后(散文)

  • 作者:足行两行泪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06-15 11:5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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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

      这不前不后的一个时间点,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它也不应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对别人来说,它就是个很普通的存在,但对我来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我与这个有点“敏感”的时间相结合源于十年前——具体来说,整整过去了十年,它一直都占据着我的内心世界,它也在提醒我这个时间点到来以后,是该去做些其它的事了。

      三点以前的那部分时光,我是从专心致志地坐到那里,呆若木鸡地盯视着电脑的屏幕开始的。既然已经坐下了,就该一刻也不要离开那里——一则眼睛是不想离开那透着热闹的电脑显示屏,怕的是因一个“不小心”而让自己后悔半天;二则屁股不离开身下的坐椅,喉咙以时不时下咽口水的方式,表露出对结果的渴求。电脑显示屏上,时而绿、时而红的变化,翻动的是并不稳定的数字,也搅动着我难以抑制的情绪。别看它只是些简单的数字,那可是人人也离不开、一辈子都在苦心经营的钱啊!科技和社会到了高度发达的今天,金钱已不再是单纯的金钱,而是已经被数字货币收割了。

      每天,我的工作就是买卖着股票,说得通俗一点是个炒股的——一个“风风光光”的自由择业者。

      九点半之前,我会先给家里敬着的菩萨、财神敬杯水、点三柱香、磕三个头,或者打扫一下神台,做出很虔诚的样子来。然后,就坐到电脑前,“空”耗那接下来的日子,直到中午闭市,都不会离开那地方半步。这一个上午一坐就不起来的时间过得真快,它简直消失得莫名其妙。

      这像不像神仙日子呢?也许在外人眼里,一定是吧,我却在心里并不这样认可。它让人的心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反反复复地揪着。

      我的在校文凭仅是个初中毕业证而已。在学的那几门课程中,我也仅对语文最感兴趣。语文注重的是从祖先那儿遗传来的汉字,像对股市场上涉及的阿拉伯数字,想起来就头疼。那时自己最怕的是数学方程式、物理定律、化学理论,它们无一例外的都要涉及到一些数字。当然,像数钞票的这等事情,也会涉及到一些数字问题,可又哪儿有那么多的钞票去数呢?再说了,人的一生不就是为钞票而活吗?怕是再多也该数得过来的吧!

      二

      老实说,我在进入这一领域之前,也与不熟悉这个门道的其它人士一样,也是有着高看与期待的。单看它的表面,不就是个单单的买和卖的小事吗?很小那阵子,我矮小的个头就游走在“买、卖”之间了,像把自家种的瓜果蔬菜背到镇上去卖,然后又换回来家里的必须品,大人们只要说清了他们的意图,我就能完全按照他们的旨意,把需要的东西背回家。股市不也就这回事吗?

      但小试牛刀的结果,却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的难堪。妻子是个医务工作者,每天的忙忙碌碌明眼人一看就知其职业了。她的忙与我的闲形成反差,她常常有事没事在我面前总爱提到:钱由她一个人挣,却养了三张口,压力比山还大……她甚至还说,原本是指望我去股市里大赚特赚的,没想到连我自己的生活费都苦不回来,却还要去过那天天都担惊受怕的日子。我的一个比较熟悉的战友,押上全部的积蓄去炒期货,一次二次还有小赚,当他在某个时段正有些得意忘形时,却输得一塌糊涂,悲观地想到了自杀……我妻子不懂股市,掌握资本市场的信息也有限,她问我股市的情况时,我只避重就轻地告诉她没亏也没赚,她似乎有点儿过余相信了。其实呢,实际情况只有我自己知道——也只能由我一人知道。我是经历过无数次摔打的人,像股票被深套这种事还是能扛得住的——时时不给自己一点儿皮笑肉不笑的机会,又有何解呢?于是,她就认真地告诉我干脆出去打份短工算了,也可为她减轻点负担……一想到股市里那不堪入目的亏损数字,我就断了外出打工的念想了。有时等待、忍耐,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与考验。我的脑子里反复被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所左右了,有时这种安慰也能出奇制胜。

      熬过一阵是一阵,无疑我在苦苦挣扎中,等待着股市的春天来临。

      三

      出于情非得已的原因,我由原本有事干、一夜之间变成个没事干的闲人了。

      有如说是被别人推着走的,还不如说是自己主动离开的——我积极地选择了下岗。而且我这个美其名曰的“下岗”,一分钱的待遇也没有,比无故旷工后的处理还重。

      事实证明,我当初的眼光与最终的决断是正确的。我们公司经营的是在计划经济时很是吃香了一阵子的煤炭,最先的大市场是向大型工矿企业按指令“分配”煤炭,那时的生意好得没法说——白天黑夜它们都要排长队购买,托关系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看到它风光无限的分,很多人心里痒痒的,挤破脑袋也进入不了。我也是受那“红眼病”的影响,转业时“荣幸”地步入到了这个行业。好景没赶上,倒是见识到了它的破败与没落。走到最后,我们的市场几乎丢光了——都被那些“灵活”着的私营主挤占去了。卖得越多亏损得越多,一个月下来领不了几文工资。却还正统得要命,上下班要打卡,迟到早退要扣工资,坐到那儿又没事干。一个月满了等扣了这、扣了那,连喝粥的钱都不够。

      在部队服役了十四年后,我带着新的希望,怀着第二次投胎的想法,到了一家当时还算不错的国企上班。经过二十多年的折腾后,那家国企几次改头换面后变成了一家私企,私企又在严苛的社会现实面前不堪重负了。我在离它而去的时候,正是它炎炎一息的时候。

      “败”下阵来的我,一开始每天的时间,也并没一下子沦落到如今靠“三点”为分水岭的地步。我想得很美,一方面利用业余时间,拿自己的全部家当去炒股,另一方面依托一家单位领一份固定工资,这样两不误的安排,可以让生活过得更好些。

      我经过对好运的把持,很快在一个靠海鲜品起家的饭店里谋到了一份职业——对于我这种既没特长、年龄又不占优的人来说,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但我在那地方干的并不长。其原因是我的手随时都要在冰水里去抓那些可爱的活体,这才导致了我那本已就很严重的风湿病又犯了。最重的时候,四肢钻心的疼痛,连路都走不了。

      生活又把我打回到刚下岗时、只得由家庭来收留的那种状态之中了。

      也就是说,我重新操起了旧业、又一次与“三点”这个时间点好上了。有时候我就想啊,这作为分水岭的时间“三点”,与我的缘分还真不浅呢。我受着它的拯救,它到底也拯救了我的无助。

      四

      我生命后半程的生活既已成形,用股市结束的时间决定我的“亲”与“疏”,那我就该好好安排一下,力争有所展获。

      股市在三点钟结束,立时使我的身心就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哪怕这一天一文不值,但它随着行情过去、毕竟已结束了,再无什么可牵挂的由头,也没有再分心的必要了。

      三点以后就该有三点以后的生活方式。要么去细品一下茶香——尽管在股市开盘那上下段的四个小时内,也能提前给自己准备一杯茶来,放到电脑桌前去享用。但那时不由自主的紧张感,哪是一个品字够得着的?要么心无旁骛地横在沙发上、摆出要眠会儿的心态,以此为契机把劳损的大脑修补一下;要么就一门心思地开始干自己的正事。当然,到楼下的小区去领略一下外面的“风景”也是可以的。他们中有人在下象棋,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拉起了圈子。他们中同样有人在附近打着扑克,旁边指挥的人指挥得吵了架,还有人懒洋洋地聊着天……总之,这是一段还算宽裕的时间。离妻子下班回家吃饭的时间,尚有三个多小时的空余。

      倘若利用得当,是大致可以完成一篇作品来的,这就是比较理想的一种了。当然也可以懒散地翻翻书看,电脑桌后面庞大的书架上有你大半生的积蓄,别让它们成了装饰品,或成了虚伪的帮凶。

      早就应该叙这一笔了:我之所以有下岗以后不急于去找工作的考虑,每其名曰是能以炒股的钱来养活自己的,实则另有个自私得很、同时又相当自慰的想法,我得实现我的写作梦啊。

      这梦是我从年轻时起就做着的了。

      初中毕业那年,我回到了农村,不得不接受在广阔天地里磨炼自己的现实。但不幸的是我身子单薄,根本适应不了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强体力劳动,便幻想着将来能成为一个拿笔写书的作家,以此来摆脱那些无休止的体力劳动。

      当几十年时光渐行渐远,我的这一幻想虽然没被生活的滚滚洪流淘汰,却也没办法让它开花结果。当初的人生追求,也只能作为一种爱好沿袭了。

      以它的坚韧与执着去丰富三点以后的那段生活,当是可以的。何况还有格外的馈赠:晚上那大把大把的时间,不也能自由组合吗?你还能有啥多余的借口呢?

    【审核人:站长】

        标题:【神舟.芬芳】三点以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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