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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荷·奖】村旁的那些小河(散文)

  • 作者:至简至爱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03-14 12: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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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们村子是由一条一条的小河环绕着的,它们或宽或窄,或深或浅,我牵着你你牵着我,在我的童年岁月里,极致地舞蹈。我不知道它源自何处,也不知它归至何处,只晓得它首尾齐整,确确实实是一弯活水。也正是这一弯活水,灌溉着我们村所有的几百亩田地,养育着我们村几百户人家,印证着我儿时的点点滴滴,流淌着许多一样又不一样的往事。

      我们村南头的拐角有一片杨树林,杨树长在河岸的斜坡上。杨树的间距不小,除了能在夏日里给我们提供荫蔽之所,更是我们垂钓的好去处。细细回想起来,那时的我们虽然年纪不大,却都会无师自通地制作钩竿钓鱼。

      钓鱼的钩是母亲笸箩里的大头针。大头针取出来,放在灯焰上烧烤成黑红色,两把钳子夹住两头,针鼻处定位,自针头起选针身的三分之一处为支点,用力弯曲成七字形或者一个对勾形,即可。鱼线也来自于母亲的笸箩,那是白色用于纳鞋底的索线,特别结实。浮筒就是一节晒干的大蒜芯,这也得向母亲讨要。母亲每年都要把长好的大蒜坨挖起来,连同大蒜苗一起,绾成一个一个的蒜把子,让它们大劈叉地坐在晾衣绳上曝晒,晒干了就收起来,作为下一年的调料。

      我们要做钓钩了,就去问母亲:“姆妈,咱家的大蒜在哪里?”

      “要大蒜干嘛?”母亲问。

      “做浮筒。”

      “哦,就在橱柜底下。小心点哈,别把大蒜揪得到处都是。”母亲只这样叮嘱一声,就任由我们自己捣鼓。

      我们找到大蒜,顺着干枯的蒜苗一层层地剥离枯叶,露出那截仿佛中空极轻的却有相当硬度白中泛黄的芯子来,用剪刀剪下比拇指略长比食指又短的一两节。一节备用,一节就直接系到索线上。鱼竿是就地取材的,或一根适量长度的树枝,或一根适量长度的细竹。在经验的总结里,我们都知道细竹比树枝有韧性,不易折断,可细竹不好找,得到村北角的竹林里去砍。但竹林里有传说中的巨蟒,常常盘成一个簸箕形状在竹荫里午睡,还发出人一样的鼾声。如此恐怖的画面,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砍细竹的念头也就作罢。不过,家里的竹扫帚里有竹子,虽然细了些;家里还有挂帐子的竹篙子,虽然粗长了一些,但还是一样可用的。

      夏天里,我们拿着自制的鱼钩,拎一只小桶,小桶里装着一个瓶盖上钻了好些个眼儿的小药瓶,瓶里装着在井台边的砖块底下寻来的红蚯蚓,奔向杨树林。

      我们席地而坐,挂蚯蚓,甩钩,然后静观浮筒的动静,活脱脱一副小大人样。

      小河里的鱼多,水草也不少。鱼有黄古、刀鳅、鲫鱼、小白条、鳑鲏、麻古浪、黑糕巴、婆婆鱼,这都是我们能钓到的,钓不到的鱼还有哪些,就不得而知了。水草里除了细长细长,有如缩小版海带一般在水底飘扬的扁担草外,其他的叫不出名字。有一种锯齿状的,簇生在水底,常常滋扰得鱼儿脱钩,所以是我们最最讨厌的。在全神贯注垂钓中,就见浮筒一直轻微晃动,好不容易猛地一沉,赶忙拉钩。手头感觉钩好沉,以为是大鱼呢,不觉加了一分力。起钩,却见空荡荡一点水星挂在钩间闪烁,鱼没有,蚯蚓也没有。再看河面,一节锯齿状水草在水波里荡漾。

      众多鱼类中,我们最喜欢钓黄古。因为黄古最贪婪,它一口咬住蚯蚓就不放,一直往深水里拖,仿佛要和我们角力。它又如何敌得过我们?它被我们钓上岸来,还咕咕地低鸣,好像极为不服气。我们最怕钓的是刀鳅。一旦把刀鳅钓了上来,如何毫发无损地取钩就成了高端技术活。刀鳅的背上有刀一样锋利的排刺,被它割到那不是一般的痛楚。我们每回钓到刀鳅都希望它在钩头左右扭动的身子幅度更大一些,频率更快一些,最好是脱钩,脱钩了我们就不用担惊受怕地取钩了。我们最不愿钓上来的是婆婆鱼。婆婆鱼个小,麻黑黑的,鱼鳍像裙边,中看不能吃,钓到它纯粹是浪费蚯蚓。婆婆鱼的皮肤摸上去很粗糙,有种抚摸苇席的感觉……

      我们在夏天钓鱼,常常会钓着钓着,掉到河里去。因为有人会在杨树间系上粗粗的草绳,钓鱼钓得疲倦了就坐在草绳上荡秋千,秋千荡着荡着,就扑通一声掉到河里去。当然,这种掉是刻意为之的。夕阳都在河里洗澡了,家养的白鹅也在河里洗澡了,大家能不眼馋吗?何况,大伙儿都有那么好的水性,不玩玩水,岂不糟蹋一身好本领?

      遗憾的是我竟然是一只旱鸭子,只有看着弟弟及伙伴们戏水的份。我看到他们黑黑的脑袋像一个个水葫芦,这个钻出来,那个潜下去。他们比赛憋气潜水,他们比赛谁能最早游到幺父的后门口。

      幺父的隔壁是军的家,军家和英子的家隔河相望。军和英子都会游泳,但他们不比赛。而且英子游不得多久就会被军赶上岸,说要告诉她姆妈,说你是靠我姆妈的猫肝救的一条命你还不珍惜,又游泳。英子就怪军多管闲事,口里说着我就要游就要游,却一身水淋淋地上岸往家里走。不多一会儿就干爽明丽地和我一块站在河岸看男娃们嬉戏。

      自从村里的一个放牛娃溺死在一条河里,大人们就下了禁令不准大家游泳。放牛娃在河这边的堤岸上放牛,一没留神牛泅水过河到了对岸。河面不宽,放牛娃又水性了得,自是也要游到河对岸去的。可就是这一游,就没见起来。大人们说他是因为腿抽筋才溺了水的。

      在水里脚抽筋我有体验。那回,实在眼热那弯活水得紧,就试探着踏进了小河。我清晰地感受着河水漫过大腿,漫过腰部,紧接着有一种脚不能落地的虚浮感。水快漫至胸部时,我一只脚的足弓处突然撕痛起来,就仿佛有什么在用力握捏我的脚,要把它折成弓形,握断一般。我在慌忙中往河岸探去,虽然喝了一两口河水,但终究安然无恙,至此也就断了学习游泳的念头,老老实实接受了旱鸭子的事实。

      游泳不成,军他们一众男娃,又起了撑船的念头。撑谁家的船,撑船到哪里去呢?英子的大大常年在小河里下网捕鱼,她家的小船就泊在家门口的水泊里。

      军对英子说:“你家大大哪天不在家,我们就撑船去。”

      “撑到哪里去?”英子问。

      “顺着河道儿走,顺着河道儿回,能撑多远是多远,反正也迷不了路。”军说。

      一众小子便不知高低地附和,最终却因为人多船小而没能成行。大家谁都想参与这场冒险,谁都不想被落下,一叶小小的木船又如何承受得住这么厚重的向往与激情呢?

      有一天,英子却和我们说,她跟着大大去镇上了。说她大大撑着那条小船,绕过好几道弯,钻过好几孔桥洞,最后歇在了一座大桥边。大桥那里有好宽阔的水面,水面上还有呜呜来往的绿皮高身的轮船。大桥也大,有一二三四……十多个桥孔,反正是有好些个桥孔,孔上还可以坐人。

      “坐在孔上可以钓鱼吗?”军问。

      “当然能。”英子说,“我看过,桥孔那么宽,是好平整的大石头……”

      我们都只步行去过镇上,并不晓得镇子的某一头还是有一座老大的多孔石桥的(后来知道那是水泥钢筋混合浇筑而成的)。英子因为她的多见多识成了我们艳羡的对象,我们多想也和英子一样走水路去看一看镇子的模样、桥的模样。

      军当时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被英子吸引呢?许多年后,他和英子组建了一个家庭,成就了小河边的一段佳话。这段美好的情缘应该能掩盖那段忧伤的过往吧?

      夜晚,我的梦里又出现了村旁的那些小河。

      2023.3.13

    【审核人:站长】

        标题:【晓荷·奖】村旁的那些小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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