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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账本(散文)

  • 作者:范明秀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2-21 15: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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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有两个来月又要过年了,只是年龄大了对于年的期盼发生了质的改变。儿时向往新年是单纯的,小孩子期盼过年无非就是为了吃好吃的,穿好看的。平常严加管控的父母,因为过年,便由着孩子们的性子来。随他们玩耍吃喝,不就是为了新的一年开始,图的是祥和幸福。如今年龄大了不再期盼过年,总是感觉日子过得太快。但是对于年的敬畏之心并没有改变,当年的孩童早已人到中年,承担起家庭的重任,操持着生活里的日常。就像当年的父母一样,我们从一个快乐的索取着,演变成了快乐的缔造者。

      趁着今天有时间,去储藏间收拾收拾,辞旧迎新的老传统是不能改变的。都说及时的扔掉一些旧而无用的东西,能增加幸福感,何况收拾家务,断舍离还是我的强项。再说马上快过年了,扫去灰尘扔掉旧物除掉一年的晦气,必须清清爽爽迎接新的一年。说干就干,换上一件旧棉衣,带上手套下楼开始干活。空瓶子旧纸箱子装进蛇皮袋子,过会儿卖给废品收购站。旧衣服旧鞋子归置分类,该扔的扔,有的可以穿的留下偶尔干个脏活穿一下。其实我很乐意收拾旧衣服,拿到手里想曾经买它的经历,和自己穿它的样子。衣服一波一波的买,人一岁一岁的老。都说女人害怕老,可是这是自然规律,是人类无法左右的了的,所以每逢年底就会有那么一丝小伤感,无孔不入的侵入心间,让我矫情的脑袋生发许多感慨。

      我正在收拾杂物的过程中,发现一个塑料袋包裹着一个粉色硬塑料皮笔记本。本想顺手和几个纸箱子叠好卖掉,忽然觉得那个本子似曾相识。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摘下手套,去打开这本子一探究竟。打开本子那一瞬间我看见一行又行整整齐齐记录的数字,原来是我们刚结婚那几年的记账本。一月二号,买蒸锅五十八块钱,一月五号,买洗衣粉三块五,买香皂二块二。一月十号,买麻糖二块钱。还有定期一个月左右,固定买面粉钱四十二块钱的大开销,其余的都是零零碎碎的生活开销,反正都是在十五块钱以内的。这个记账本就像打开穿越时光的隧道,记忆的潮水像浩瀚的大海,在我心里汹涌澎湃席卷而来。那段已经远去的日子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思续的闸门再也无法关闭,任由过往纷至沓来。

      刚结婚的时候家里穷,其实结婚之前我认为不可能穷。来到他家才发现家里是真穷,真是除了家徒四壁就剩下一穷二白了。开始家里连个蒸馒头的锅都没有,我和妯娌两家合用一个旧锅,今天你端过去,明天我端回来。天长日久的过日子,少哪一样家什也不行。俗话说得好,姑娘嫁人家儿,宁寻恶公和恶婆,不住漏房用破锅。虽然是民间俗语,但是话糙理不糙,意思是,公公婆婆凶恶还有躲闪,每天住漏雨的房子,用破锅的话,这个日子就没法过。我俩商量开了支后,去市区买个新锅,老公饭量大,挑选二三我们决定买个大点的蒸锅,三十年前五十八块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婚后置办的第一件家产就是蒸锅,那个年代物件质量实诚,我一直用到现在。平常日子里们我都是去买标粉面,相对精粉面黑点,包装和质量都粗糙,优点就是便宜。口感和品相都不大好,但是我们年轻吃什么都可以。过年的时候我们才舍得买一袋精粉面,蒸几锅又白又喧软的大馒头,再蒸两锅猪肉白菜馅的大包子,就觉得很幸福和知足。

      账本里还有一项数目大的支出记录,九五年十月二号,住院费一百五十元,给医生买喜糖十块钱,一兜鸡蛋十六块。两捆挂面五块。这些支出都是住院生孩子,和坐月子花的钱。那个年代生个孩子才花一百多块钱,还有很多农村妇女在家生产根本不花钱。要是隔现在,这不是拿妇女儿童性命安危开玩笑嘛。可是年代不同待遇和思想就不同,孕妇是一样的孕妇,娃娃是一样的娃娃,我们那一代人都是这么勇敢坚强的过来了。现在就是顺产没有五六千根本下不来,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大人孩子都变得金贵起来。归期结果我们那代人都是穷大胆。那些年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条件,即然都是贫贱夫妻遇事也不显得百事哀了。工资低一个人养活三四口人,当然要计算着花。我可不能跟有些人一样,开了支马上大吃二喝去了,到了月底东邻西舍家的去借钱。咱可丢不起那个人。记账某月某天买鞋子花十四块五,第二天退回。儿子很小的时候一直拾他大娘和大姑家哥哥的鞋子穿,有一天他爸下班回来给儿子买了一双鞋子,花了十四块五。鞋子自然是又洋气又漂亮,可是一个小屁孩子花这么多钱买双鞋,还是有点舍不得。第二天我让他赶紧去把鞋子退掉,我决定自己给儿子做一双鞋。我觉的没结婚的时候做双鞋也不是太难的事。先去商店花一块钱买一双泡沫底,回来找旧布做个鞋帮开始做鞋。行动倒是麻利,可是梦想和现实总是差那么一段距离。很快第一双鞋子做好了,试穿一下太小了。赶紧做第二双,手脚不停紧忙乎,第二双又做大了。报着能省几块是几块的宗旨,我并没有灰心。紧锣密鼓筹备第三双鞋子,失败乃成功之母,第三双鞋子终于穿上正好啦!看来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在家里做鞋都有母亲和嫂子帮助,我也觉不出什么困难。真到了自己一针一线做,做好一双小孩鞋子也不是个简单事情。那些年日子过得穷,脑袋瓜子每天想怎么能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哪怕多花一块钱都觉得跟割自己肋条肉一样疼。我还用他们单位发的劳保手套换过一个小饭锅,可能是用了十三副手套。那几年我们两口子的口头禅就是,勤俭节约从一分钱做起,该省的都省了,日子再过不好,那就是咱俩命穷了!

      每月记账到月底我都算算花了多少钱,最少的一个月一家子开销用度才二百块钱左右。那些年二百块钱能维持一个月,要隔现在两天就花完了。二千年后工资逐步提高,我们的日子过得稍微轻松一些了,再也不用每天盘算着在这里扣那里省了。但是我们就像穷怕了一样,置办东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舍得买。忘了是哪年夏天了,正值大伏天我买菜回来热得满头大汗,口渴难耐。家里有一碗上顿剩下的米汤,我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下去后,才发现米汤酸了。害得闹了两天肚子,于是我们家有了冰箱。后来时兴羽绒服手洗晒干后衣服上都是云彩,我们家买了洗衣机。调到外矿工作后,总不能跟老革命当年万里长征靠步行吧,我们家买了摩托车。后来孩子大了工资高了,花钱也不再记账了。现在微信、支付宝消费更方便,花钱一点,嗖!地一声就完事。很多家庭家里都难看到现金了,再也没有花钱如割肉的疼痛感了。那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降低生活质量去过日子的思想被淘汰掉了。继续辛苦工作也是对的,为的是提高生活品质。出门开汽车安全又快捷。住处是楼房冬暖夏凉,干净又卫生,一套不够住咱买两套。想穿什么就去买,想吃什么就去做。现在的生活,彻底推翻了老公那句所谓的“活着为了受罪”的名言。

      后来花钱我也不记账了,这个记账本也被遗忘在角落里。今天翻出来看看,就像又回到了那段清贫的日子。说句实话,那时的日子虽然贫穷,我们并没有颓废和抱怨更没有后悔过,因为我们还年轻心里充满了希望。虽然我们半生勤劳也没有致富,但是辛勤劳动会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虚荣心谁都有,看怎么去看待和感受这个问题,假如向外比永远不会满足,也就永远感受不到幸福。要向内比,家里有爱人相濡以沫,现在幸运的是身体还健康。家里有孩子虽然不是人中龙凤,但是他勤恳工作没有啃老。善良为人做事厚道,他在外面工作我也会放心,因为我的儿子我了解,第一他不会给我丢人更不会给我惹事。第二他不会胡乱花钱更不会学坏。他不可能事事让我骄傲,但是他百分百让我安心。屋里跑着有孙子漂亮又机灵,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这就是幸福。我又重新把这个账本收了起来,它见证和记录着一个家庭的历史。就像一个无声的伙伴陪我度过一个阶段的生活。把它收起来,说不定以后哪天拿出来还能和我聊聊远去的时光!
    【审核人:站长】

        标题:旧账本(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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