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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坛往事(散文)

  • 作者:杨东升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11-28 10: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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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常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心里涌出万般感慨,那三尺教台和一枝自制的简易教鞭,还有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一只只黑乎乎的小手,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哦,对了,还有操场边上那三棵高大的白杨树。

      17岁那年我初三毕业,由于家庭的贫困和自身生理方面的原因,我没有继续走读高中上大学的路,而是回家帮助年迈的双老打理那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一亩三分地”。正好那年,村里的朝阳小学由于教师们纷纷“人往高处走”,都去到了集市或县城的学校,学校面临解散的困境。仅剩下来的本村一杨姓老师就来动员我去帮助教书。

      “我怕教不下来咯,我才读到初中。”

      “你在学校成绩那么好,有什么不行啊?人家原来那些民办教师有好多才读到《乌鸦喝水》呢。”杨老师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那时候差老师啊。

      “儿啊,你就去试一试吧,得行就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么教书的职业就更高了。”父亲也在一旁劝我。其实父亲的话还有一层不便说出来的意思,就是多少找两个钱,自己也有用得着的地方。想想那时候大哥才结婚不久,二哥还在读中专,家庭确实有些无奈,管他三七二十一答应了——就这样,我成了一所乡村小学的代课教师。

      二

      其实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选择,让我在教坛上与课本、作业、教案、教鞭还有一拨拨可爱的山里孩子摸爬滚打了二十来年。

      当年,我上的是小学六年级,毕业班,并且语文数学音体美劳各科课程得全包干,很有点儿“拳打脚踢”的味道。一天七节课,早上含早读课在内3节,下午4节,由于节节课都是我去上,学生们难免就对我有些感到厌烦。

      我心里在琢磨:得想个办法。

      于是,慢慢地,我调整了课程表,把每天的最后一节课用来讲故事,什么样的故事都讲,包括童话、寓言、神话传说、民间故事以及一些小说情节,为此我还特意到集市地摊上买了一些人家看过的《故事会》。那时候,没有图书,有一本《小白兔智斗大灰狼》的连环画常常被学生争夺得打起架来。

      故事课这一招还真有效,学生慢慢开始喜欢我了,下课了也总跟在我身后叫我讲故事,我就给他们讲:故事是要讲的,但上课的时候必须认真听,课后要按时完成作业,把成绩提起来了,有你们监督,故事会的课就一定不上其他的课,专讲故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耶!”有调皮的同学非得要拉钩。

      当时,由于家庭重男轻女现象还没有完全消除,导致许多女孩久久不能入校学习,男生则考不起初中再复读,直到考上和考不上为止。

      “杨老师,我们班有个同学六年级都读了4个呢。”班上一个男同学悄悄告诉我,还神秘地笑了一下。确实,当时那班六年级一共是16个学生,我清楚记得有4个学生的年龄要比我大;其中有3个是女生,年龄最大的那个叫谭小会,也是只有父母亲在家干活,两个哥哥读书,她的任务就是煮饭做家务,外搭协助父母做好农业生产。我到她家去作报名动员的时候,他的父亲说:“姑娘家,读哪样书哦,都是给人家外人读。再说,我这些活路,咋个做得完呢?”

      我清楚记得,当时谭小会是流着眼泪向父亲打了包票,承诺该她完成的活路她读书回来一定完成,才得到了“半工半读”的许可。

      “老师,谭小会天天迟到。”

      “老师,昨晚谭小会做完作业砍完猪草已经一点钟了。”

      “老师,今天我们来校时,谭小会已割了一大坝谷把子。”

      其实,每每听到班上的“小灵通”报告有关谭小会的消息时,我的心是沉重的;作为一个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我能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现实呢?

      故事课慢慢变了调子,常常有了“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悬梁刺股”“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等求学成才故事,以及一些自己的亲身感受,和一些不太深刻的社会认识。我们一起欢笑,一起流泪。慢慢地,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孩子王”。后来我们利用中午和下午放学以后的时间分别到家庭活路重的几个学生家去支农。

      “叔叔,你以后就不要耽误谭小会的课了,有什么事情硬是忙不来的话,我们来帮助解决吧。”一次在谭小会家支农结束,班上的学习委员对谭小会的家长这样说。真还出乎我的预料,谭小会的父亲竟然高兴答应了。

      后来,谭小会考上了大学,她毕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买了一条香烟,磨砂的。她说:“杨老师,就两个字:‘感谢’。”说着泪水就流下来了,忽然觉得不太雅观,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哦,对了,杨老师,你那个《林海雪原》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那个少剑波和白茹最后怎么样了?”

      “我相信你已经看过啦!”

      三

      有一次,出乎意料的是,班上有谣传说,班长和一名叫琴的女生一起分吃了一个红苕,关系不正常,有早恋倾向。“小灵通”打探的消息更厉害,说琴小时候不小心掉到灶门前的火坑里,屁股上烧疤了。逐渐,“巴二花”这个混名就在班上传开了。我把“小灵通”喊到办公室,狠狠地凶了他一顿,叫他以后不准再乱说,不准给人取混名,人家听到了内心难过。

      一天下午,琴走到我办公室,哭得很伤心,说:“老师,我不想读书了,他们乱说我,还用石头乱写在地上。”

      我和琴来到教室后面,看到一块大石头上用石子划上着一行字:“班长和巴二花是好朋友。”其实,这句话让任何人看来都无坏意,只是有个混名而已;但在孩子们那个还没有长宽敞的狭窄心空里,“好朋友”三个字意味的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谁叫他们共同分吃了一个红苕呢?

      只有跟着他们的思维去做事了——我安慰琴,叫她不要哭,我会给她把这个乱写乱画乱嚼舌根的坏蛋揪出来,狠狠教训他一顿。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我在黑板上出了一道数学题:“班家山扯巴三一九八二年栽桂花树150棵,同村的队长巴二爷种了130棵,两个人一共种了多少棵?”

      “老师,一年级的题,太简单了。”题刚出完就有学生吼叫。

      “要以最快的速度,按照应用题的格式做出来上交,看谁做得又快又好。”

      作业很快就做完交齐了。全班就只有劳动委员林林写的“巴”“花”“长”,无论从笔画和结构上看都很像教室后面石头上的那几个字。我向学生们明白无误地说,我出题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是谁写的那几个字。现在已经清楚了,因为全班就只有一个人的笔画是和那个乱写乱画的笔迹是相同的……”

      “老师,是我写的,我对不起班长和琴,我向他们道歉;以后我再也不乱写了,请你们原谅我。”林林见状作了坦白。

      “知错就改是好孩子。”我当然不用再说什么了。

      从那以后,班上类似这样的“故事”就再没有出现过。也许是孩子们认为他们的“孩子王”老师厉害,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还是少惹祸为妙吧。

      ——但谁说这不就是天定的姻缘呢:几年后,班长和琴就结婚了,而且生活还很不错。呵呵,一对青梅竹马!

      脑子太乱了:操场边的白杨树下,我和孩子们一起爬竿、一起玩抓石子、一起丢沙包;衣袋里不知是谁悄悄塞进了一些剥得光光的栗子;办公桌上又换了野花;毕业联欢会上晶莹的泪珠……一幕幕动人的情景,总是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拍打着我的心房。

      
    【审核人:站长】

        标题:教坛往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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