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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记(散文)

  • 作者:疏帘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9-08 10: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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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说来实在惭愧,已然三十几岁,却从未有过旅游的经历。身为老师,虽有寒暑假,可假期大多宅在家中,从未外出。今年暑假,本也无出行计划,然而小妹已至孕晚期,她的婚姻未得家人认可,父母自然不会前往照料,其婆婆年事已高,曾去照顾小儿媳,却整日以泪洗面、电话诉苦。于是,我早早承诺,无论他人去否,我定会前往。并非我与家人不同心,实乃我向来尊重每个人的抉择。如今世界,婚姻自由,性别亦自由,即便小妹的婚姻不被我们认同,却也应给予尊重。

      暑假未至,我便向家人表明计划。老妈原本决意不去,她对小妹的另一半恨之入骨,其中缘由堪称一部血泪史。小妹向来倔强,与那人共苦后领了证,如今又有了孩子。对小妹老公深恶痛绝的老妈,终究放心不下大大咧咧的我,还是一同前往了。老妈此举,让我瞬间想起那句俗语: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确实,自老妈在幼儿园厨房工作后,二姐、三姐多次请求她在月子或待产时前去照料,她皆推脱。老五此时虽也在厨房工作,纠结过后同样推脱,可最终还是选择前往。果真是地道的老百姓。不说老妈,就连我自己,若问三个孩子中最爱哪个,自然也是最小的。这着实……

      历经一天车程,抵达小妹住处。孕晚期的小妹过得极为艰难,大龄产妇远比年轻产妇更累更辛苦,耻骨的疼痛难以言表,还要应对工作中的各种难题。小妹作为财务,又与老公合伙,因老公出技术、他人出资,故而没有产假。虽能在家办公,但电脑办公加上工作对接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我们到达后,老妈负责一日三餐,我则在午饭和晚饭后为小妹按摩双脚。小妹在我按摩后睡了个安稳觉,对我千恩万谢。自进入孕晚期,她因耻骨痛从未睡过好觉。我自然十分高兴,原本前来就是为了帮她。在家人眼中,我是个烂好人,总愿意帮忙。小妹常教育我要懂得拒绝,说实话,我也不想做好人,可在一个父亲虚设、母亲忙碌、姊妹性格各异的家庭长大,我内心总怕犯错,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讨好型人格。随着年纪增长,我已逐渐懂得拒绝,但要彻底改变,依旧很难。

      小妹居住在杭州的一个小镇上,她与老公举债和他人合开了一家做仿古建筑的公司,经营状况尚可。因老公出技术,他人出资,公司大多事务由老公负责,小妹则负责画图和电脑上的工作。如此一来,公司事务皆由他们夫妻打理,其他出资的人很不放心,隔三差五便找麻烦。小妹老公在社会闯荡多年,大多时候选择退让,生怕惹恼他人。小妹虽工作几年,却一直从事教师职业,且认死理,面对明面上的欺负毫不退让。虽未亲眼目睹,但听他们讲述小妹在办公室与其他股东面红耳赤据理力争、拍桌子的过往,那画面便自然而然地浮现眼前。生活着实不易,也正因小妹的无所畏惧,那些股东态度好了些。股东的问题解决了,又运气不错,虽历经疫情三年,生意依旧不错,也挣了些钱。目前,前景虽不算很好,但尚可维持生活。

      凡事爱退让的我,听闻这些大为震惊。在我的世界里,一向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下皆大欢喜,可事实并非如此。习惯使然,有冲突时我总是一让再让。小妹对我总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气愤,我很感激小妹,她从不因我好脾气而叫我让步,不像其他人,总觉得我好说话,理所当然地让我让步。

      在小妹那待了半个月左右,其他家人陆续到齐,二室一厅挤得满满当当,孩子居多,格外吵闹。我们虽爱热闹,但小妹怕吵。经商量,我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宁波,三姐在宁波,三室一厅较为宽敞,且只有三姐带着两个孩子在那。我过去一则能给小妹清净,二则可与三姐相聚。三姐在医院上班,大家年年年底回家,三姐却不一定,有时回去了,大部分时间也在老公家。所以对于去宁波,我很乐意,三姐也满心期待。

      带着孩子来到三姐家,根据她发的密码开锁进屋,触目可及皆是玩具,满满当当。孩子们乐开了花,迫不及待地玩了起来,我也乐得清闲。

      三姐下班后,两人相见甚欢,聊个不停。晚上,孩子们睡了,我们仍在交谈,若不是三姐还要上班,真可彻夜长谈。

      三姐上班的地方离住处较远,总是早出晚归。早上六点半赶往医院,晚上六点半到家。看到她如此匆忙,我心中感慨万千。我工作日也是六点半开始,晚上六点半左右结束,总觉得辛苦,有时甚至痛苦。可我是在家上班,三姐却要花将近一个小时在路上,电动车骑得十分娴熟。外甥女告诉我,三姐能骑着电动车漂移,在年轻人眼里这很酷,可我听来却胆战心惊。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我立刻劝诫三姐,三姐解释,有时实在太迟才会冒险。我劝她宁可迟到,也要防患于未然。

      三姐小区后面有一条江,非常漂亮,钓鱼的人很多,散步的人更多,跳广场舞的人却很少,绿化也做得极好。孩子们都很喜欢这条江,每天晚上总一起去江边玩,看钓鱼、用小网兜兜鱼或在体育器械上玩耍都十分有趣。

      我很喜欢沿着江边的石子路漫步,无论哪个方向,景色都极美,自然景色与人为景观皆美。体育器械多且不拥挤,漫步、跑步、钓鱼、锻炼身体或烧烤的人都能各得其所,享受宽敞空间。在江边漫步,看着人们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我总在想,这就是读书的意义吧。不是嫌贫爱富,而是每个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乡下自然有乡下的好,但悠然自得地做自己的事在我所在的乡村却有一定难度。也许别的乡村也是如此悠然自然,但我的乡村绝非如此。漫步江边,我十分羡慕三姐。

      三姐想尽地主之谊,我拒绝了。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白天照顾孩子的一日三餐,陪他们玩,晚上一起在江边漫步。我对三姐说,她上了一天班,下班了若没事就好好休息,不躺在床上也可坐在沙发上休息。三姐很感动,她说只有我觉得她下班了该休息,别人都觉得她下班了就该带孩子,因为一整天都没陪孩子。我笑着劝她,陪孩子也可坐在沙发上陪,不用管那么宽,毕竟孩子像弹簧,管得太紧,反弹得更厉害。这并非随口一说,而是见过太多小时候乖的孩子,长大后开始叛逆的案例。很多父母在孩子小的时候违背孩子意愿,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孩子,等孩子有了反抗能力便毫不犹豫地反抗起来。在我看来,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应尽力营造彼此尊重、彼此体谅的氛围,而非东风压西风、西风压东风的氛围。

      从前只在小视频里看过钱塘江的浪潮,听过潮声。三姐在宁波工作多年,天气预报说有台风时,她早早叮嘱我带孩子去江边看看不一样的景象。老妈不知从哪得知此事,一个接一个电话打来,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去江边,还一天一个视频查岗,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可也正是这样的父母心将子女紧紧绑在眼前,若没有坚定的意志,无论如何也难以逃离原生家庭。

      台风过后,我们来到江边,感觉景色只是略为狼藉,江边的石子路湿漉漉的,地上随处可见小鱼和田螺。我们家的小老九忙得很,见到鱼和田螺就一边嘟囔一边捡起往江里扔,跟他说小鱼已经死了也没用。

      走到半路,一种平常不曾听过的声音响起,孩子们都停了下来,小老九更是问道:“是什么声音?”我们沿着河边走到没有植物遮挡的地方,看着江边,仔细聆听。只见平静的江边泛起涟漪,没多久涟漪变成起伏状,江水似有人推动一般,一边发出声音一边向岸边卷来。小老九原本站在江边的边沿,看到潮水卷来时,吓得慌不择路,直往坡上跑。因为年纪小,腿又短,转身太快,路上连续跌了几次,他都是立刻爬起来继续跑,把我们笑得前仰后合。我连忙解释:“这是潮声,上不来的。没有妖怪。”两岁的孩子,总是把一切未知的归纳于危险与没有危险的。人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家的小老九却觉得一切未知的都是有妖怪的,必须有人明确告诉他没有危险,他才会放下防备,接触新的事物。

      听到解释,小老九停了下来,然后折了回来,挨着我们站,静静地看着潮水一阵一阵袭来,听着潮水碰触到岸边发出的声音。每次声音响起,小老九都兴奋得手舞足蹈。发现潮水拍岸没有危险后,小老九开始一点一点走进江水,想要知道声音是怎样发出来的。当靠近江边发现也没有危险时,他蹲了下来,想要伸手去触碰江水,我连忙制止,将他抱了起来。

      时间无痕,岁月无声。两个月的暑假就在这样悠闲自得的生活中步入尾声。小妹在暑假的尾声中生下一个男孩,我们抓住尾声再次相聚,最后各分东西,重归生活的平静。

      暑假记,到此结束。再次回顾整个暑假,如梦幻一般,似乎那些记载的事情不曾发生过,可翻看手机相册,那些相片又实实在在地记录下了那些事情。所以,有什么痛苦是过不去的呢?只要我们一天一天熬过日出日落,耐下心来重复一日三餐,然后再次回首,就会发现,当初让我们痛苦的日子在记忆中也会有所模糊。人人都说心灵上的痛苦胜过于肉体上的痛苦,可只要愿意等待,时间总会抚慰心灵上的任何痛苦。真心祝愿每个内心痛苦的人能够安下心来,静静地等待时间来抚慰他们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切莫学着伤痛文学用肉体的痛去对抗心灵的痛,这简直是得不偿失!
    【审核人:站长】

        标题:暑假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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