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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抢:岁月深处的农耕画卷(散文)

  • 作者:温莎的梦想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9-02 10:4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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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八十年代,故乡的农耕生活如一幅古老的画卷,在记忆深处徐徐展开,满是岁月的痕迹与温暖。

      夏日骄阳,似熊熊烈火般无情倾洒,仿佛要点燃整个睦耕村。酷热如汹涌潮水袭来,让人仿若置身巨大蒸笼,闷热得几近窒息。

      家中,父亲如坚毅山峰耸立。岁月似锋利刻刀,在他刚过四十的脸上刻下深深皱纹,那纹路恰似荡漾涟漪的小溪,长年艰辛劳作让他过早苍老。他性格刚强,在村民眼中如犟驴,面对艰难险阻绝不低头。然而,我深知其坚硬外壳下藏着一颗柔软之心。每当我抱怨劳作辛苦,他眼神中总会闪过一丝愧疚,或许他也觉对我们要求过严。

      母亲,曾是村里的美人,樱桃小嘴、细柳腰肢,肌肤嫩得能掐出水。可自生下几个孩子后,身体走样,人也衰老许多。家中,父亲是主心骨,掌大事;母亲管日常小事。奶奶虽时常唠叨,却基本不起作用。自我记事起,农村已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每家每户分得农具和田地,种什么全由自己做主。听长辈言,往昔吃大锅饭,家家干活有气无力,出工不出力,导致收成低下。尽管农民终年累死累活,到年底分粮食却少得可怜,饿肚子乃常事。

      自承包到户,农民家家户户干劲十足。因多干多得,他们起早摸黑拼命干活。尤其七月,南方早稻成熟,需马上收割,割完后还要插秧种晚稻,此乃“双抢”——抢收早稻,抢种晚稻。若不能在立秋前完成这两样农活,收成将大打折扣,他们对此比谁都清楚。

      晨光微露,母亲便将我们几个孩子从睡梦中唤醒。我揉着惺忪睡眼,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稍慢便会遭父亲呵斥。一家人简单用过早饭,扛着农具走向田里。一夜过后,露水打在脚上,凉凉的,十分惬意。此时大脑完全清醒,看着渐亮的天空,田野渐渐热闹起来。青蛙击鼓,蟋蟀弹琴,小鱼儿偶尔跳出水面,一切都变得清晰。成熟的稻谷低垂着头,如羞涩姑娘低头沉思。父亲放下肩头农具,母亲放下篮子,篮中有油饼和茶水。我们迅速行动,父亲、哥哥和姐姐分别拿起镰刀,弯下腰,手臂有力挥舞,动作如舞蹈般充满节奏感。每一次挥动,稻谷便一捆捆应声倒下,整齐摆放。起初稻田里的水凉凉的,偶尔还会踩到乌龟和泥鳅,那种奇妙感觉,比捡到宝贝还开心,能短暂缓解弯腰割稻的酸痛。太阳渐高,脚下也越来越热。

      烈日当空,阳光如无数炽热钢针,无情刺在身上。汗水如雨水滑落,湿透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我直起腰环顾四周,村民们皆在忙碌,到处是弯腰劳作之人,有的割稻,有的插秧。

      正当大家奋力割稻时,天空突然阴沉,乌云如汹涌潮水迅速聚集,暴风雨即将来临。我们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大手紧紧抓住。父亲果断喊道:“加把劲,下雨前要把稻谷收完。”我们如上紧发条的机器,以最快速度拼命收割。手被镰刀磨得生疼,甚至起了水泡,却全然不顾。此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与时间赛跑,确保稻谷安全。

      终于,在雨落下之前,稻谷全部收完。父亲长舒一口气,我们也累得不行。凉风吹过,大雨瞬间砸下,我们成了落汤鸡。只得一路小跑,来到不远处小房子躲雨。其实我真不想躲,被大雨淋的感觉着实舒服。

      没一会儿乌云散去,天亮了,我们开始打稻。田里积了深深的水,有些割倒的稻子漂在水面。父亲与母亲站在脚踩打稻机上打稻,哥哥和姐姐负责递稻把。我则负责运稻把,从远处运到打稻机边,有序堆好。手臂被稻叶割得伤痕累累,血红小点子密密麻麻,又痒又痛,不忍直视。最要命的是,隔夜稻把下偶尔会有蛇,大多是赤练蛇或水蛇,虽没伤害性,但毕竟是蛇,怪吓人。经过一天努力,一家人终于将这块稻田稻子收割完。回到家,夜幕降临,简单吃点,洗洗便睡。那时没有手机、电视和网络干扰,生活单纯无比。

      第二天,又去收割另一块稻田。我家共有四块稻田,约四亩。皆是先收早稻,再用牛整理田后插上晚稻秧苗才算完工。因家中劳动力不足,干活比别家慢不少,四块水稻田约要半个月才能完成。长大后常跟朋友笑言:“我的童年暑假有四分之一在稻田里度过。”

      相较于割稻、打稻,插秧轻松些许。同样全家总动员,起早摸黑。先从秧田拔秧苗,洗净后用枯死稻草束紧。拔秧相对愉快,父亲总会讲故事,我们有时听得入迷,竟忘干活。但拔秧最怕遇蚂蝗,它紧紧吸附在小腿,发现时已吸饱血,可恶至极。将其拉下,用细树枝从一端插进去,放太阳下暴晒才解恨,据说如此才能将其杀死。秧苗拔得差不多时,父亲和母亲挑着秧苗向稻田走去,路有点远,需二十多分钟。我们跟在身后,手上拎着秧把,一路泥水淋漓,到达时变得很轻,因水已淋干。

      来到稻田,哥哥将秧把均匀撒在田里,父亲和母亲踏入水田,弯下腰,将秧苗一株株插进泥土。我们跟在后面学着插秧,水浅泥混,他们动作熟练,秧苗整齐排列,我插的却歪歪扭扭,如游过的水蛇。

      没多久我便腰酸背疼,身体不听使唤,烦躁不安。此刻,才真正体会劳动艰辛,生活不易。父亲走来,轻声道:“孩子,爸爸知道你辛苦,但一起努力,很快就会完成。等秋天来了,就能吃到自己种的大米,那时你就明白付出值得。”母亲也温柔劝导:“孩子,别难过。一家人一起劳动,虽辛苦但也快乐。‘双抢’是农民最重要时刻,错过时机,一年努力就白费。”想起丰收喜悦,那是全家努力的结果,我擦干眼泪,再次投入劳动。在不情愿中,时间流逝,再次抬头,整块稻田秧已插完。

      儿时,每一年双抢忙碌且快乐。干完一天农活,跳过水塘痛痛快快洗澡,快活似神仙。

      夜晚,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爽。田野蛙鸣此起彼伏,如美妙交响曲。萤火虫在草丛闪烁微弱光芒,似夜空中繁星洒落人间,为夜晚增添一抹神秘色彩。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空星星。星星闪烁微弱光芒,全家人坐在晒谷场边老柳树下乘凉,吃着西瓜,聊着天,讲着故事,其乐融融。

      微风轻吹,带来田野芬芳。“双抢”,这个已成为过去的名词,如今重拾儿时回忆,亦是一种美,一种承载着岁月与亲情的美。

      

      

      
    【审核人:站长】

        标题:双抢:岁月深处的农耕画卷(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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