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平昌
人生如旅。在无数个寒来暑往中,走过一程又一程,有风亦有雨,有苦亦有甜。半百之年的我,记忆中刻骨铭心的是自己经历的艰难岁月。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妻子生小孩时,我考虑到自己担任的毕业班教学任务重、压力大,无条件和能力照顾她,就把她送回农村老家。直到现在,她都还在埋怨我心大,万一有个啥咋办?我时常对她开玩笑说,在农村生小孩,接生婆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守护,让你享受一对一特别服务。
妻子生小孩期间,我正好在重庆进修。学习结束后,我迫不及待从重庆返回通江,回老家看望正坐月子的妻子和还未满月的宝贝。
在距离老家约十五里路程的小镇下车后,已是凌晨一点多。是在小镇找个地方住下还是走路回家?我徘徊不定地走在街上。想到妻子生小孩时自己未尽丈夫之责陪伴其身边,便鼓足勇气走夜路回家。好在当天晚上皓月当空,还能看清路面。
回家路上要经过一个叫小柏树的地方。我从小就听村子里人讲,这个地方有许多传说。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经过此地需要一定的勇气。
在路上,我手持一根长长的黄荆棍,时不时在空中用力甩两下,深吸一口气,再吼两声,给自己壮胆。当走在阴森的树林里,还是很害怕,稍有风吹草动,尤其是衣服被刺藤勾上了,吓得我心里咚咚咚地跳。
以往我从小镇到老家要走近两个小时,那晚,我只走了一小时多点就到家了。当我敲门叫醒家人开门时,家人都非常吃惊,不敢相信是我回来了。
儿子出生后,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欢乐和幸福。但我和妻子在异地工作,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生活中难免遇到了许多困难。
儿子出生后几个月,妻子带着他去拜望亲戚。好心的亲戚给小儿子舔苹果汁,生怕他饿到了。回到家后,儿子发高烧。我赶忙送儿子到镇医院住院治疗,但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只好转到县医院,而县医院还是没有检查出高烧原因。到了晚上,孩子啼哭不止,我和妻子心急如焚。护士欲注射镇静剂止哭,被我拒绝了。我认为是药三分毒,怕影响孩子以后的健康。
住了三天院,护士通知我再预交五百元住院费,对于当时月工资只有几十元的我和妻子来说,五百元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孩子住院期间,恰逄元旦。我站在住院楼窗前,街上一片节日的气氛,自己毫无心思过节,只是在想谁能帮助我解决眼前的困难。最终想到家在县城的同窗好友炜哥,找到他帮我借了钱解决燃眉之急。
住在县城附近的二姑,得知小孩住院后,专程来看望我们。她根据孩子的病情,立即带我到门诊部,找到一位老中医开了中药处方。记得老先生当时还在处方笺上做了几个动作,至今让我感到不解。孩子喝了一顿中药后,不到三个小时体温就恢复到正常。我欣喜若狂,跑到街上给小宝贝买了一个儿童玩具钢琴。他不停地用手敲打琴键,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年轻的我们带孩子没经验,不懂的育儿知识就请教身边的过来人,从书本中学习。从那以后,儿子很少生病,健健康康成长。
小弟读中专时,家里条件不好。母亲体弱多病,父亲只能在家陪伴着她,侍弄几亩贫瘠的土地维持生计,家里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小弟上学时没钱交学费,上不了学,就来找我们想办法。妻子通情达理,说读书重要,再没钱也要想办法,并承诺每学期为小弟寄一个月生活费。那时,我和妻子工资很低,几乎是“月月光”,家里没有积蓄,只有到信用社贷款,才把小弟学费问题解决了。
到了第二年还款时,本息加起来就是妻子一整年的工资。妻子背着我在柜台一旁悄悄地擦眼泪,辛苦一年的薪酬自己分文未用就没了,难免有点心痛。毕竟是大家庭的困难让她过上了紧日子,我心里很愧疚。
后来,我和妻子都调到县城上班,小儿子转到县城学校上学,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窝”,日子过得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与过去相比,我现在过着可算是衣食无忧的日子,但节俭的习惯一直保持着,这也许与自己曾经的艰苦经历有关。为此,我常常受到儿子、媳妇的“批评”。
多金之日当思家贫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