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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忠实的婚事

  • 作者:老虎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12-07 11:2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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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奚不断的大儿子奚忠实经同村一个外号叫“话唠叨”的人介绍,谈了个女朋友,名叫凋春芳。此女容貌脱俗,品行端庄,肤色皙嫩,身材曼妙,一举一动都销魂摄魄,一声一音都牵心扯肺,一眉一眼都惹肝撩胆,正点的年轻女子中少有的鲜美之人。无论走到哪里,都给人带来靓丽的视觉冲击,俘掠人心。因此,夺得了一双又一双村民们捕艳捉色的眼睛的青睐。用沉鱼落雁来形容,鱼雁不反对;以闭月羞花来状貌,花月无异议。

      平素里与奚不断不对付、不交好的,都在暗地里羡慕嫉妒恨,骂道:“话唠叨是喝了奚不断家的山河了,还是尝到他家的醉猿了(山河和醉猿皆为黑土镇一种酒的品牌),竟然把自己的小孩亲姨姨说媒给奚忠实做老婆。奚忠实何德何能般配上此等大美人。这凋春芳也太有眼不识窝囊废了,怎么找奚忠实做同床共枕的男朋友,真是一朵鲜花插粪土上去了;好一盘天鹅肉,让一只癞蛤蟆给糟蹋浪费着吃了。”

      “谁说不是呢?耳朵背的,响雷的声音都听不到,上帝白赐给他一双招风耳了。”

      “十七八岁的时候,头发就差不多全白了,典型的少年白。这凋春芳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奚忠实隔三差五就专门到镇上理发铺染发,要是能看出来,真是火眼金睛了。”

      “破锣嗓子,还偏偏喜欢上了唱歌。三句不唱,调子非跑偏不可。每年夏天的夜晚,全村人都能欣赏到他举行的个人演唱会,且一唱就是几个钟头,还显得口不干,舌不燥的。他这一折腾,想睡个安稳觉真是难了。”

      “唱歌是小事,他到哪家不是一屁股就坐到人家的餐桌上。一点不知好歹,吃饭的桌子他偏偏能当成凳子给坐了。真是少有!”

      “还说呢!也不知道初中上完没上完,却非要显示有多高才学的样子。走到哪里,上衣口袋里总要别支坏了笔尖的烂钢笔,也不知道是能写,还是能算。有一次,他教邻家的孩子读书识字,‘三五九旅’被他理直气壮地读成了‘三五九族’。孩子说是‘三五九旅’,他说‘族’难道不比‘旅’大吗?孩子直接哑口。”

      “你有没有发现,他喜欢在人面前吐痰,特别是在人吃饭、喝茶的时候吐,真恶心人。”

      可是,村民们对于凋春芳的议论和看法是截然不同了。

      村中一些有儿子且已到了谈婚论嫁的村民都把凋春芳作为儿子择偶求友的参考标准;没有儿子或儿子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村民都把凋春芳夸赞、比作成了一朵刚出水的芙蓉。

      村子里但凡见过凋春芳的人,都说她生得水灵俊俏,天生就是一副美人胎子;还有村民说奚忠实有福气,贪上了这样又娇又媚的秀气女孩。奚不断听了,自然是喜在心上,乐在胸中。为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他没少操心劳神。每年的一些重要传统节日来临之际都要亲自为儿子操办上门礼物,直到感到百般满意为止。如:端午节、中秋节、过年(除夕)等。置办礼物时还要“品种”翻新,力求决不重复。每次上门礼物少则几百,多则上千。奚忠实和凋春芳相处了整整五个年头,奚不断就整整送了五年的上门礼物。算下来五年何止成千上万。这对于家底并不殷实的奚不断来说,足见他对此门亲事的重视程度了。

      每年的正月初一一大早,奚不断交给奚忠实的首要且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就是骑着自行车到十几公里以外的谢家庄把凋春芳接到家里来。这是蓝岭村当地流传已久的风俗习惯,奚不断自然不能打破,依俗办事。而奚忠实也总是父命难违,喜闻乐见,骑上从别家借来的老旧自行车去接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但村民们从没有幸见到过奚忠实和凋春芳同骑一辆车或是并肩骑行,显得异常亲昵热络的情景。要么奚忠实在前,凋春芳在后;要么凋春芳在前,奚忠实在后。村里的人都认为这两个年轻孩子脸皮薄,胆子小,不好意思走在一起,害怕招致村民们在背后指指点点。

      还有平时存有小心的村民发现:凋春芳来到蓝岭村奚不断家,总是上午急急地来,午饭之后随即匆匆地走,回到谢家庄,从不在奚忠实家留宿过夜。

      当然,每年的春节,凋春芳来到奚不断家都能收获一笔不少的拜年“金”。

      经过媒人数次从中协调、撮合,奚凋两家最具权威的长辈终于坐到了一起,商议婚配嫁娶的事宜。可是就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话题跑偏了,凋家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且态度十分明确且坚决,让奚家陷入了空前的绝望和极度的不安之中。

      凋家提出的要求是:结婚之前,奚不断不仅要购买三转一响(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还要新建一处坐落朝南的婚房才可以,否则免谈。为了促成儿子的婚事,奚不断不得不硬撑着头皮把凋家苛刻的要求承应下来。

      “这婚我不结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也挺好,没妻子管、没老婆问,没儿子哭、没女儿闹的。再说到哪里去筹措建婚房的钱!”

      奚忠实深知这么多年,为了这门亲事,家中已花完了多年微薄的积蓄。现如今,凋家再提要求,难免让他心怀怨恨。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再添堵了。该干嘛干嘛去,这儿没你过问的事!你说得轻巧,这婚若是不结了,就意味着你悔婚在先。你知道悔婚的后果是什么吗?那就是我们这么多年送出礼物花费的钱都有可能打水漂了。即使不打水漂,现在凋家不给你钱,怎么办?明眼人都知道,这次凋家让我们建婚房,摆明了就是在刁难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合适的借口继续往后拖延婚期了。”

      奚忠实默不作声地在一边听着。

      奚不断稍稍顿了顿语气,说:“新建一处婚房是当务之急,轻视不得。没钱,就是借钱也要把婚房盖起来。不能让婚房的事把你的终身大事耽搁了。那样我如何对得起离世的列祖列宗。”奚不断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按照凋家的要求去做,这桩谈了五年之久的婚事可能就告吹了。可是现在要他新建一处婚房,无疑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别说是建房子,就是买砖头的钱,他现在也拿不出。

      为了防止出现夜长梦多的情况,奚不断还是果断地行动起来。但建房子的钱是硬通货,也是棘手货,他必须要优先、忧愁着解决了。

      奚不断把喂养的牛、猪、鸡等家禽牲畜能卖的都卖了,可还是没有凑足建房的款。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把全年一家人的口粮也运到集市上卖了。可即便如此,依然解决了不了心底的烦郁。

      “何老板在吗?”来找何不醉的是心事缠身的奚不断。

      “是不断兄啊,找我有事吗?”

      “哎!一言难尽的。”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家奚忠实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这婚房的事让我焦头烂额,坐卧不宁了。”

      “忠实谈婚论嫁的事,我听说了。有困难,你知会一声不就解决了。你需要多少,我这里有。”

      “多亏你们这些大善人了。老村长让成书记把那棵洋槐树的钱都交给我了。有了你们的帮助,我家忠实婚房的事就不愁了。”

      “都是邻里乡亲的,遇到困难,能帮衬一点也是应该的。”何不醉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活期存款折交给了奚不断,“这里有一万元,你用多少就到镇农村信用合作社取多少,然后把存款折还给我就行了。”

      奚不断手持存款折,心怀一颗感激涕零的心走了。

      奚忠实的婚房终于在全家人的日期夜盼中如期竣工收工了。亲戚朋友、街坊四邻和同宗同族的村民还出了份子钱前来表示衷心地祝福和贺喜。奚不断的脸上自然也退去了往日的愁云,显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几个月之后,奚忠实的大喜日子在两家人的紧张有序地张罗中终于迎来了欢天喜地,张灯结彩,迎宾接客,摆酒设宴的时刻。可是新婚那天,新娘凋春芳被手扶拖拉机从娘家带到婆家,进入新建的婚房后,大门一关,直接来了个谁也不见。有亲戚朋友酒足饭饱之后想一睹凋春芳的芳容,但都乘着酒兴而来,败着心气而归了。

      “奚不断,你家娶的是儿媳妇,还是娶的贵夫人,怎么见一面的机会都不赏啊。”

      “奚忠实,你去让新娘把门打开,让我们享几眼艳福。这大喜的日子,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算是咋回事嘛。金屋藏娇也不是这样的啊!”

      “是啊,再金贵,不能看一眼就报废了吧。”

      “有本事你们就看,没本事就一边待着去。开不开门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奚忠实向前来参加婚礼的同学好友说。

      “没想到,你奚忠实这么怕老婆。不给看,我们不看了,留着你一个人专注吧!”

      客人陆陆续续散去,时刻也渐渐地来到了深夜。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是春宵在奚忠实这里一刻一文也不值了。

      “小凋,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现在都快凌晨了,外面冷的。”

      “这里是我的房间,不是你的。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这里是你的房间,也是我的房间,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天地。深更半夜的,你让我到哪里去啊!”

      “结婚归结婚,同房归同房。这是两码事,你懂吗?”

      “你和我不但领取了结婚证,今天还给众亲友置办了成婚酒宴,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怎么能不让我进洞房呢?”

      “你别想得太复杂了。我答应与你结婚,但我没有答应一定要与你同房。你别逼我了。如果你执意相逼,严重的后果是很难预料到的。”

      “那你让我先进门再说,好吗?我不想让这件事被年迈的父母发现。不然他们二老会接受不了这残酷分床的事实。”

      在奚忠实的苦苦哀求下,凋春芳终于同意把房门打开。

      “既然你不愿和我同房生活,又何必答应嫁给我呢?”

      “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被逼无奈。家人们看中了这门亲事,可是我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好你,更没有看好你这个家庭。”

      “既然没看中我,又没看中我的家庭,干嘛还要与我谈五年之久的恋情呢?”

      “其实,我早就想与你提出分手了,可是家人就是不点头。没有办法,我只能把日子一天天往后拖了。”

      “你我婚姻,岂可儿戏。你这样做会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声毁于一夜的。”

      “你放心!未沾未染会胜于风言风语的。”

      新婚之夜,凋春芳是睡在新买的席梦思床上,而奚忠实则躺在那张新买的沙发上度过的。

      纸终究包不住火,墙终究隔不住耳,雪终究藏不住人。新婚之后的第三天,奚不断就得知了内情。于是,他找来了村中所有能说会道的人来到凋春芳的婚房进行苦口婆心地劝说。

      “小凋啊,奚忠实是个憨厚老实的孩子,道德品行不坏的。你们谈了这么多年,彼此也应该了解了吧。”

      “奚忠实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吃苦耐劳、起早贪黑,从无怨言,农忙的时候,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田;农闲的时候,天不亮就划着小船下河。”

      “是狐狸,尾巴总有一天要露出来的。小凋,我也不瞒你了,要说忠实这孩子一点缺陷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喜欢大腿跷二郎腿,还喜欢上下抖动。要是你看着不习惯,我们让他以后慢慢改了就是了。谁没有美中不足呢?十个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呢!”

      最后一个怀着不悦心情出场的是能把死人说活了话唠叨:“孩子小姨,奚忠实论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文可提笔写字,武可扛锄下田,是可以值得托付终身,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怎么就看不上呢?你嫁给忠实,将来你们姐妹俩同在一个村子里,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即使现在受点委屈,也是暂时的。你别再和奚忠实保持非常、冷漠、紧张的距离了,趁新婚余热未尽,赶快磨合一下吧!我相信,只要你们磨合期一过,保证性(幸)福美满,白首偕老!”

      话唠叨说到“白首偕老”四个字的时候,似乎想笑,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奚忠实的头发是经过染色的。不然,现在就是“白首”偕轻了。

      这次费尽口舌、不厌其烦地劝说,让话唠叨的吐沫星子飞出有半斤。回家休息一两天,估计眼皮也不会抬的。

      面对村民和话唠叨使出的浑身解数,凋春芳非但听不进一言半语,还来了个不予理睬。

      有村民给奚忠实出谋划策道:“拒不同床,就来个霸王硬上弓,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她还不乖乖顺从。”

      有村民说:“你要是个男人,就做出点成绩出来,让你老父亲瞧瞧,别辜负了他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为了你的终生大事,他哪一天不在借酒消愁。你一个大男人降服不了一个弱女子,也太少材无料了。”

      有村民说:“反正你们是领了结婚证,拜过堂,成了亲的人,就是做的过分了,也算不上强奸。想想这么多年,你送了多少礼物,又花了多少钱。错过了这个媳妇,就没那个老婆了。”

      还有村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个女人都拴不住,是根木桩吗?”

      “你一柱擎天的本领呢?守着这么一个俊俏脸蛋不下手,千万不能一无所长啊。”村中一些阳刚之气十足的小伙子瞪眼抓急了。

      ……

      半个多月后,凋春芳和奚忠实走进了黑土镇民政所办理了离婚手续。可是这婚离得有些可笑,因为他们两个人既没同过床,又没共过枕。是一对名副其实的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的“新人”。

      奚忠实和凋春芳离婚之后,先前那些羡慕嫉妒恨地说凋春芳有眼不识窝囊废的村民突然间改口说:“这凋春芳怎么变成了慧眼识菜鸟啊!”

      几年之后,奚忠实经另一名村民介绍,娶了一名张姓女子为妻,身边带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儿,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而凋春芳也嫁给了一个李姓男子为妻,听说没生活几个月就跟着一个比她大十来岁的周姓男子私奔了。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小说||忠实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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