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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妹卦7

  • 作者:猫瞪江湖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3-05-08 11:3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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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七夏天老了

      回到家中,一切照旧。我支离破碎的生活,还得我重新捡拾。

      “你不坚强没人替你扛”这句花姐的告诫,让我时时想念她。在没有一点暗示的人生孤途上,是花姐给了我最真的恩情。这是不是一个少年的恋情,我不知道,反正觉得我的命运是和花姐分不开的。梦想能有一天再见到她,告诉她我心中的思念。

      但我的老师却有另外的告诫:再美的梦也有醒的时候,等夏天老了,秋天也就来了。

      &关山飞度路迢遥

      云贵高原的山,是我见过的最为雄健险峻的山。山腰雾岚缭绕,谷底大河奔流,山石陡峻,壁立千仞,浊浪拍岸,怒涛彻天。那连绵的山嶂、不息的江水,此时在我心中已没有一点点诗情画意,而在火车的咣哧声中,在我这个十五岁少年的眼前,渐趋漫漶,以至褪尽色彩,变成山岚,被火车抛在身后。

      与花姐分别后,我才知道,她去寻找新的生活得乘车向东去。而我要回家,也不是一路往北,也是要和她一样向东去,再转向北。要是从这里再往北,那就入藏了。

      我后悔没能和花姐一路同行,哪怕是再能多和她相处几个小时也好。

      罢罢罢,此时的我,不也正在步她后尘,在追她走过的路而去么?我问那列车员,这车何时能北上。列车员对此很是不解,讥讽我何为北上何为南下,火车又不会掉头,你只管到站下车就是了。

      我只好听话地不再吱声,两手托腮看着窗外,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太阳,努力辨别火车行进的方向。

      火车行进到一座大桥时,我感到了太阳位置的变化,也从身旁的乘客口中证实了现在火车已是向北去。当时心中突然就涌出一股留恋花姐的酸楚。我猛地起身冲向车门,双手拢在嘴边对着门缝大吼起来:“花姐——,花姐——”

      我听不到花姐的回声。泪流满面无奈地立在车门边,听到的却是别人一句“神经病”的褒奖。

      一路北上啊,一路北上!我离家越来越近了。

      家乡那个小山村又是什么样子呢?是白雪盖住了山野,还是乡村土道上伴着牛粪猪粪的尘土飞扬?老杜在干什么呢?他会惦念我去哪儿了吗?他会去看护我家空无一人的房屋吗?他会想起领我出门的石五爷吗?

      这些都是我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

      他是大人,大人们的心思我们小孩是猜不着的。那就想想那些小伙伴们吧。念完初中就出门打工的石磊是不是现在已经挣到好多钱了,孔歪嘴和梁秃子是不是还在技校上学,蔺大伯家的英子是不是学了裁缝能将缝纫机踩得飞快了,龙二家的三儿子是不是已经将羊群收圈了……

      这些我同样得不到答案。

      那就往那些小兔崽子们身上想吧。李九叔家那两小子是不是还是那么顽皮,大夏天里又捣翻了红嘴鸦筑在半石崖的巢把它们的子孙给一一击毙了,韩三家的贼大胆儿子的脑袋是不是又被马蜂给蜇肿了……

      唉,还是没答案。

      想来想去,想的就是回家的亲切。那么你想到的这些人会想起你吗?别枉费心思了,还是想想自己吧。想想自己下一站怎么换乘另一个班次的火车,想想自己如何面对今后的无奈吧!

      想到了自己身上,花姐的身影又扑进我心中。我有点后悔没听花姐的,要是能跟了她去,也不失为一种好结果,可是她现在在哪儿呢?

      努力地在心中掐断这份思念,另一个人的身影又钻进来:石五爷。石五爷现在又在哪儿呢?我痛恨这个人,这个做过我老师的人。打猎卖钱了还不给我分钱。一而再再而三地糊弄我,害得我差点丧命异乡。可是,如果没有他,我也到不了这里,我也就不会认识花姐啊!唉——

      你看你看,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麻缠,理也理不清,越理还越乱。你认定的一个坏人,真的就是完全意义上的一个坏人吗?不见得!坏人有时也能办好事呢。没有了石五爷的贪婪自私,我可能早就分到钱回家了,也有可能早就坐在教室里读书了。但是,没有石五爷的贪婪自私加糊弄,我也就不会遇见花姐这个好人,我也就不会得到她给我的忠告:你不坚强,没人能为你扛着。

      遇见花姐,是她教我认识了坚强的非凡意义所在。

      所以,我必须坚强。

      这么想着,起身将衣服整理平整,重又坐下,就觉得我已经变得坚强无比了。我的命运已全在我的心中,我在心中也已升起了中军帐,正在调遣我的每一寸理想,让他们严阵以待。云贵高原的山川河流,你此时就在我脚下啊,你不服么!纵是你再高万丈,我也一样驾云飞度!

      火车的咣哧声现在已变成了吭哧,我知道,火车也累了,它在爬山了。山腰盘屈着的那些桥隧,让火车变得如同真龙在云雾中缠绕穿行,山青水绿的幽深峡谷中升腾着的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也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别样景致,万种风情。

      &回家

      回到家中的那天,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像是要为我这个久未归家的流浪儿洗去一路的风尘。天空灰蒙蒙的,整个村庄都隐在一种浑沌之中。

      打开门锁一头撞进去,院墙边堆积着厚厚一层树叶和尘土,满院里没有一点有人来过的痕迹。铁锨和木杈还如父母用过时那样,静静地立在墙边,小菜园里的白菜萝卜,叶儿早已枯黄,被一层薄薄的雪盖着。

      这是我的家。没错,我朝思夜想的家。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我迟疑是否还有必要抬脚进屋。

      屋内那几样简单的家具上积满了尘土,挂在墙上的父母遗像也蒙上了一层灰。火炉上的水壶以一种失落的姿态蹲在它上面,壶盖和炉盘上留有清晰的老鼠爪印。顶棚上低垂着的灯泡想必还是父母那时不愿更换的25瓦的那只吧,上面也布满了蜘蛛辛勤结下的网。灰尘是灰尘,蛛网是蛛网,它们坚定地在我家相守着,不在意有没有人来惊扰,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主人的归来,惊不起一粒尘埃。

      回头看看雪地上自己踩出的那一行脚印,了无生气的院落越发显得孤寂。

      我情不自禁,失声哭起来。

      哭声惊起了几只老鼠。它们惊恐地缩在墙角边,正伺机突围。

      看着这几只小黑眼睛中微微泛出的莹莹光亮,我突然不再感到家中的落寞了。小老鼠呀小老鼠,你也是生命呀,还好有你在迎接这个家的主人,给这个家带来一丝生气。你可知已逝的主人是谁?你可知现在推门进来的人又是谁?谢谢你们的看护,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你不坚强没人能替你扛。”花姐的嘱咐又在耳边想起。

      是啊,我必须坚强。即使破败得再狠些,荒芜得再狠些,这不也是你要栖身的家么。

      我止住哭,操起笤帚开始打扫。先生起炉火,再抖开被褥,擦干净水壶,掸拂去尘埃。我专注地整理家中的卫生,苟且生活的欲念重又引燃心中的那支小火苗。

      “回来啦!”一个有些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回头一看,是村长老杜。

      “杜爸爸!”我惊喜地叫了一声,眼泪又夺眶而出。

      “回来就好。不用收拾了。到我家住。这里大半年没人气了,冰灰冷灶的,哪像个人住的。走吧。”老杜说他看到我家的烟囱里忽然冒出了烟,就知道是我回来了。

      我看到老杜眼中满是溢淌的遗憾,也就没有了要推辞的客气,只好一把挂锁锁住家门,带着那一路追随我来的背包到他家。

      虽说回到了家中,一切还是老样子。我闭口不提此行的长长短短千千万万,只是村长老杜表现得大为惊讶。

      老杜说他以为我被人拐卖了,就去乡派出所报了案,也向我的两个姐姐通报了情况。两个姐姐也不觉惊奇,认为我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应该由着自己,说不定还给拐卖到了好人家呢,这样反倒省心。

      派出所所长却不这么认为。他说拐卖人口,那可是大案。旋即立案,从我最初跟随的石五爷查起。那时石五爷当然不在家中,派出所也得不到一点关于他的音信,只好无奈地等待,重案高悬。123 >>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推荐: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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