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挥手间飘零的爱情
我觉得我的前生应该就是一只狼,生活在森林里,生活在草原上。
我爱上草原的理由很简单。草原上的雪绒花让我喜欢,草原上的长腿姑娘更让我喜欢。可是我有着更高的追求,我不能在沉缅中丧失我的理想,我不能在还没有实现理想的路途中折返。
“世界是永恒发展的”这样的论断,我认为它本身就是鬼说浆糊的理论。永恒怎么还能发展?但只要是发展,就不可能永恒。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是流动的,就会随时间流走;如果它是存在的,它就会随时消亡;如果它正在生长,它终就会凋零。这是自然法则。所以我和草儿的爱情,只能让时间来掩埋。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它会让一切归于尘土。
&雪绒花和草儿
去牧区次数多了,和老哈一样,我也渐渐地认识了一些牧区的人,大多是汉族人,也有蒙古族、藏族、裕固族人,并能从服装上区分出他们属哪个民族。们在牧区的村庄里选一处开阔地,摆起我们的百货摊,来往穿梭其中,我喜欢这种让我感到踏实的工作,也渐渐喜欢上了这里。
我喜欢这里的绿草地,喜欢缓缓流淌的高原河,喜欢躺在草地上看飘忽着走远的白云,喜欢俯下身嗅一身灰白毛绒绒的雪绒花。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里的草儿吸引了我。
草儿不是一株草,而是一个叫李央金草的藏族姑娘。除了她直筒型的牛仔长裤衬托下的修长身材吸引人之外,还有她的名字。这个名字有汉姓,还有藏名,算是藏汉结合了,只是叫起来很不顺口。除了她父母,人们都呼她为草儿。我猜想她的父亲一定是汉族人,母亲一定是藏族人,就按照某种争执的结果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有一次我和她闲聊时向她求证这个问题,她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说你们山外的人思想就是复杂。她向我解释说,她父亲是藏族人,母亲是汉族人,而她父亲就姓李。这让我感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很是迂腐的人,也更想融入到他们中间。
草儿长得不是很漂亮,但就是耐看。眼睛出奇地大,满脸像是只有两只大眼睛的存在,而其他的五官都被隐去。这都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和我的感受一样,大多数人都对她修长的身材很欣赏。特别是那两条大长腿和牛仔裤紧裹着绷得滚圆的屁股,最是男人们目光聚焦的地方。草儿喜欢骑着摩托车在草地上往来驰骋,把身材展现得如同一首好听的曲子在草原上流淌,也是人们最爱放飞了想像看她的原因。
我喜欢和草儿在一起说话,也喜欢听她唱歌。她唱得没有花姐那么好,但她嗓子很野,有时候喊一嗓子出来,立刻就能让你想到“鹤鸣九皋,声闻于野”这两句。我说你戴顶小红帽,再加上这两条大长腿,活脱脱就是丹顶鹤了。第二天她果然就戴了一顶红色的太阳帽,像模特儿一样出现在我们的摊前。
草儿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是一种很清新的、让人想敞开心扉呼吸的香味,让人入迷。我第一次闻到一个年轻女性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独特香味,就让我想起了那些刚满月的婴儿身上的味道。
当然,对于没有感知过这种味道的人来说,你大可认为是我当时的一种错觉。只要别说是我在骗人就行。你也许会说,只听说过二百多年前乾隆皇帝的香妃遍身异香,一个牧区的藏民家野丫头,哪有什么香味。怕是那种招蜂引蝶的“花香”吧。
嘿嘿,就算你说对了一点点。
反正我不骗你,你信与不信有啥用。只要我喜欢这味道就行。
我说草儿你身上有一种清新的香味,她就跑过去采一把雪绒花,编成花冠戴上,让全身都散发出雪绒花的香味。
这个时候,我干活的劲道就更足了。浑身轻快。装车、卸车,简单得就跟玩杂耍一般。这时的老哈便会靠在车厢上很满足地看着我,嗤嗤地笑。好像他一个老男人能懂我心思、看透了我心思似的。
“哈叔叔,你笑什么?”我问。
“没什么。哦,笑我小时候。看到你干活,想起了小时侯的事。”他答。
很快我就明白了他在撒谎。因为这时心情大好的我,一定会追问这个他小时候的事情。可是他很快就说:还真记不清了。
和老哈做货郎的第一个月里,老哈给我开了一千块工资,还花三百块钱给我买了一只二手手机,说有了这个东西方便些。我不知道他说的方便指什么,只觉得通信现在真是越来越发达了,我自己都能随身带着电话了。不由得对老哈充满了感激,于是干活也更卖力,也更细致。
那时我不再关心求职的事了,觉得有老哈给开工资,这就是工作,就能让自己生存下去。这是最现实的。
秋意渐浓的时候,老哈用他的厢式货车与别人交换,换来一辆同样大小的带有高栅栏的货车,中间隔了木板,做起了贩运牛羊的生意。进山的时候装蔬菜,回来的时候拉牛羊。
我们拉到城里的牛羊都卖给了回族人。他们不吃经由别人宰杀的牛羊肉。所以我们不能像别人一样,直接把宰杀好的牛羊肉送到菜市场卖。贩运牛羊的周期比卖百货要短的多。每次到牧区,我们最多用上两天,就能在走村串户中卖光车上的货物,然后再收购牛羊运走。这样一来,我们的贩运自然要辛苦一些。但我们赚的更多。老哈也给我加了二百块钱工资。
工资增加了,我就想着应该给这些钱安排个用场,总想着我应该给草儿买个什么礼物才好。
到了牧区,我总要挤出点时间去找草儿说说话,也更喜欢她用摩托车载着我去看她家的牛羊,采了大把的雪绒花编成花冠戴上,让我们两人身上都弥漫它的香味。天地之间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驰骋,我心里那个美呀!
这个时候的我,心里多少涌起了一点得意。
老哈好像也喜欢起了雪绒花。他采来雪绒花不是编花冠戴,而是拧成拇指粗的草绳,挂在车内,说这东西香,能醒脑驱蚊虫,晾干了还能做火绳用,点着了经久不灭,是过去人们存火种的一个办法。
“你早就知道这种草?”我问他。
“不就是个火绒蒿嘛。小的时候就知道。它是奥地利的国花。每年入冬的时候,那里的人们都会在胸前系上象征着雪绒花的白丝带来庆祝,寄托着人们对于美好爱情的纯洁向往。就那回事。”老哈说。
老哈懂的真多。
草儿的父母我也见过,对我们特别客气的两个山里人。也曾招呼我和老哈去他们家吃饭。老哈在和草儿的父亲喝过不少酒后,在草儿父母一再要我们留宿的劝说下,仍然坚持在我们的小帐篷里过夜。
老哈说我们不能在别人家过夜。这是规矩。这个规矩怎么来的,谁定的,究竟是为了规避什么情况,我无从得知。
山里的夜晚很冷,每当钻进睡袋里,再用衣服捂住头,才能入睡。清晨醒来,看着阳光洒在山梁上的那一道金光,和它身后深遂的蓝天,草原上一天中最清新的感觉,就这样夹在雪绒花的香气中扑面而来。深深地吸一口有点冰凉的空气,让它在体内欢快地激荡,略一提气,伸展双臂向前一扑,前空翻、侧手翻这些动作就大方又舒展地让我做到了运动员的标准。
老哈来兴致的时候,也会在我的感染下挥动挥动他的拳脚。他打的是什么拳,什么套路,我不知道。像搏击,又像体操,一招一式显得很是孔武有力。
“谈过对象吗?”他看到我拔下一株雪绒花嗅,明白我又在想草儿。
我未置可否,却又冲他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相信爱情吗?”
“当然。”
“其实它就是一种草。没那么多的爱情故事,也没那么多的象征意义。都是那些外国人吃饱了没事干,整出来的闲扯。爱情是什么?一起好好过日子那才是最真的爱情。”
我曾费心地思谋过给草儿带一件什么样的礼物。是选化妆品还是饰物,或是隐含着男女定情意义的信物,我拿不定主意。我去过化妆品店,可是没有一样香水是带有雪绒花那种味道的。相反,有些香水竟然是那种很呛人的味道,闻一下就让人直咳嗽。我想,这样的香水用在石五爷抓到的那只母狐狸身上才合适,于是就断了选香水的念头而去了大市场。1234 >>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推荐:西部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