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拉木料归来,当晚,赵队长点名同学上山拉煤,这次,童心亮高兴极了。他没有去过煤矿,想亲眼见识一下,山窝里的煤矿是啥样子。
清晨,天不亮,赵队长亲自带队出发,每人拉一辆架子车,一路向西,走过八里地,再向北,经过沙河大桥,往北十余里,过县城东关,然后向东,走至辛集寨车马店,太阳已上三竿,赵队长让大家暂时休息吃早饭后,继续拉着架子车,一路向北;这是一片丘陵地带,小山丘很多,上上下下,下下上上,下坡容易,上坡难。童心亮爬坡时弓着身子,俯首像老黄牛一样吭哧吭哧,感觉到一路放空车,还这么辛苦;满载而归时,上坡怎么办?看到别人家拉着满载的煤车归回,上坡要租用牲口牵引,心知肚明了。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个小山坡,站在山顶望去,远方一个黑色的煤山耸立映现:赵队长说:大家加油,快到了,快到了。
矿山到了,在职工食堂门口,一位年轻人二十多岁问我:你是下乡知青,叫铜蛋子吗?
童心亮莫名其妙地问:你怎么认识我?
我在我大姨家见过你。那年我去看望大姨,你去看望大妗,我们见过面!
童心亮想了一会说:想起来了,哦——我们见过面。
我们是亲戚呀,我叫方莹州。那位青年高兴地伸出右手拉起就说:表哥——走,我带你们去职工食堂吃饭。
不啦……我们一起这么多人。
赵队长见状说:你去吧,吃过饭,赶快回来,还要抓紧时间装车,赶路回家!
就这样,童心亮和方莹州一起吃过中午饭。好久没有吃红烧肉了,这次真有口福。表弟还带他到自己宿舍说,每个职工半年一张煤票优待卷,每张一千斤,他积攒了两张,送给了他说;你们知识青年下乡很难,烧煤肯定有问题,你拿回去一定有用。童心亮感动地接过他送的煤票优待卷,回到村里,就给了贫下中农;以后的几年里每次上山拉煤,方莹州总是热情地接待他,令他感激不尽,令人难忘;他也遇到了老家的街坊邻居丁盖明和邱翠云,他们都管过童心亮吃住,出门在外,遇见老乡,真亲。记忆犹新。此时后话,不提。
下午,童心亮们满载煤车往回走,每人每辆架子车装五百斤煤;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过山坡,让牵引的牲口牵引着他们的一辆辆满载的架子车爬坡,上了坡,卸了驴;下坡也不容易啊;童心亮双臂用力驾辕,脚跟几乎滑溜,一不小心就会栽跟头翻车;就这样,过了一个山,下了一个坡;上了一个坡,又下了一个沟;也不知道爬了多少坡,下了多少次沟;大约夜间十一点钟,快到村口了,有一条干河沟,下了河沟,童心亮再也走不动了,给赵队长打个招呼:赵队长,你们先走吧,我走不动了;歇一会再走。于是,童心亮就躺在河沟里,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何时,朦胧中,突然听见有人喊:童心亮!童心亮!
一阵顺河凉风吹过,童心亮清醒过来,先回村的同学接应来了。什么时候回到家,他都忘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童心亮也记不清上煤矿跑了多少次,多少趟。但,在第某次到煤矿的时候,他遇到了重点中学同班同学曹前缘的父亲,(不仅是同学,而又是经常在一起玩耍的好朋友发小);童心亮从小学一年级就和曹前缘是好朋友,经常到他家,在他家和他父亲在一起吃过饭。)曹前缘的父亲非常热情,不仅请童心亮一人吃饭,而且,还请和他一起去的拉煤同学一起吃饭。
赵队长问童心亮道:你同学的父亲看样子就是当官的!他是啥干部?
童心亮这才想起来有些炫耀地说道:我同学的父亲是煤矿党委书记!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煤矿上的党委书记!
真的?!赵队长更是喜出望外又问:他能不能给咱们新建队搞些煤票?几千斤都行!你给他说,咱们知识青年新建队建房要烧砖缺煤烧。
童心亮答应后,私下问曹伯伯,能不能给支援新建队几千斤煤票,曹前缘的父亲满口答应,等童心亮启程归回时,他匆匆忙忙送来五张各一千斤数量的煤票。
从此以后,大队部领导另眼看待童心亮。农村太缺少煤烧了。过了三个月以后,赵队长对铜蛋子说:你自己去煤矿一趟把?算出差。我们知识青年新建队盖房,需要烧砖烧窑,请煤矿党委批一车煤,我想肯定没问题,支持上山下乡,整个社会都会支持的!
望着赵队长蛮有信心充满希望的眼睛,童心亮接受了第四次上山的任务。
果不其然,童心亮只身到了煤矿见到曹前缘的父亲:曹伯伯,我又来给你添麻烦了。
啥事呀?快说,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到。曹前缘的父亲抚摸着铜蛋子的肩头道;孩子,还是需要煤吧?
童心亮说明了来由。曹伯伯高兴地说;这有什么难的?支持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毛主席都支持,我怎么能不支持呢!要多少?
一车煤!一拖拉机。童心亮脱口而出;行不?
曹伯伯一边答应着,一边找出一张白纸,随机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字,且道;一拖拉机可以装七吨煤,给你们批七吨,好不好?
童心亮没说有多高兴了,亲切地呼喊道;曹伯伯,真的谢谢你!
孩子,别慌着走,在矿上玩两天吧?晚上这里放电影?曹伯伯亲切道;下乡不容易,遇到什么难处告诉伯伯哇?
好的伯伯。晚间童心亮专门找到表亲戚方莹州,一起晚餐喝酒,一起在煤矿前街道看了一场电影:《*******》,什么名字记不清楚了,曹伯伯把他安排住在矿上的招待所里;第二天,曹伯伯送他上了开往县城的长途汽车,在县城转车到他们下乡的官店村。
赵队长接过童心亮拿回来的七吨煤票审批证明,夸赞童心亮道:好样的,你真能办事!队里给你三天的出差费,找蒋会计领取吧。
满载一车煤的拖拉机拉回来了,童心亮看到拖拉机在新建队新建的院子里停了一晚上。第二天卸到村东口的烧砖土窑旁边,紧接着就是请来烧窑师傅,烧了几天几夜土窑的砖;砖烧成了,童心亮和同学们开始出窑,把一块块青砖搬出来,堆码成方块垛,一垛一垛地码好;从土窑顶部上端口进去,从上边先搬出一些砖;到剩下半土窑砖的时候,才从土窑下出进口搬出,每次搬五六块,捡最多的,能搬得起多少就搬多少,唯恐别人小瞧自己,这样出窑用了两天的工时,起早摸黑地干,新建队自己拓坯,烧砖,出窑;眼见得一码码青砖,胜利的喜悦不可言表。
不知什么时候,童心亮想:新建队的二十间草房都是干打垒,用呼泄锤一锤一锤夯实出来的,木料用的是上深山老林拉回来的;所有墙壁都是用土夯实出来的,没有用一砖一瓦;煤拉回来了,砖烧成出窑了,四合院里也安装了电灯,只等电线路架好通电,山村就开始亮堂起来了!可是,那一码一码堆砌的青砖,去哪里了呢?(2674字。)
2021-08-23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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