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岁的小孩说的话有时让人感到吃惊。一次外孙女茶茶要和姥姥一起到海边溜溜，姥姥要洗漱打扮一下，时间可能稍长一些，她就等不及了，说了一句：“真磨叽。”我好奇，问她“磨叽是什么意思”，她回答得很干脆，“就是慢呗。”今天夫人和别人通电话，一个很简单的事，不直说，拐弯抹角，让人家揣摩你的意思，正像外孙女茶茶说的：“转圈说”。我说茶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不简单。这也引发了我的思考，我们有些人真是转圈说话。
有时我在手机上看一些领导人的名人异趣，文章题目很吸引人，就像看个究竟。可是几乎所有的这类文章都不直说，先卖个关子，然后就开始讲某个人的历史，讲他的功绩，洋洋洒洒讲了半天，就是不揭谜底，我实在看不下去，干脆不看了。有时想找答案，还很费劲，因为文章很长，谜底隐藏在叙述中不太容易找，也就过去了。为什么不直接说答案呢?为什么非要绕圈说呢?一些和主题无关的话，省掉不是更好吗?不是可以节约大家的很多时间和精力?
我们有些人说话，不说重点、要点，好铺垫，就怕你听不明白，说了好多与主题无关或关系不大的话，让你感到听他说话就是一种遭罪。我们向领导汇报也好，开会讲话也好，平常与人交流也好，最好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简明扼要，不要铺垫，不作过多的说明。不要低估了别人的智商，不要怕别人听不懂，越是绕着说的人，他的认知能力越低。别人不清楚的问题自然会问你，不问都可以不说。
我有个朋友向管委会领导汇报一个文产项目情况，机会难得。你应该简要地阐述这个项目的独特功能，会给新区带来怎样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填补怎样的空白，发挥某个领域的引领示范作用，以期引起领导的重视，给予政策和资金等方面的支持。可是他不。他从这个项目在某个具体区域的历史讲起，想说明这个项目对改变所在区域的重要意义。领导可没时间听你讲历史，也许领导对这段历史早就清楚，只好早早地结束了谈话。绕着说的结果，就是把一次领导可能给予大力支持的机会丧失了。
毛泽东反对讲话、写文章，“下笔千言，离题万里。”那种三页无驴的文章真是要命。邓小平的讲话和文章都是直截了当，简洁明了，很少有长篇大论。曾任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的刘志坚在一篇回忆邓小平的文章中写到：“小平同志写文章也是惜墨如金，怎么简明就怎么写。四届人大周总理那个报告，是毛主席点名要他负责起草的，要求不超过5000字。这个要求正对他的脾气，他亲自删改，数易其稿，定稿时不到5000字。今天再看看那篇文章，真是字字珠玑，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堪称精炼的典范。翻开《邓小平文选》，也是这样。你找不到洋洋洒洒万言以上的长篇，大多是千余字，有些文章只有几百字，而且也没有一个艰涩难懂的词汇，全是大众语言，有些甚至是大白话。在阅读中我曾多次下意识地试图鸡蛋里挑骨头，看能不能再简化一下，不行，一个字都删不得，删了就走味。”
邓小平不仅自己讲话简洁，也要求其他同志讲话简洁。他提出开会讲短话，话不离题。议这个问题，你就对这个问题发表意见，赞成或反对，讲理由，扼要一点;没有话就把嘴巴一闭。不开空话连篇的会，不发离题万里的议论。
性格和谈吐有着密切的联系。不同性格的人，在言谈方面会表现出不同的风格。具有刚强、果敢性格的人，直言不讳，一语道破，不拐弯抹角;胆小怯懦的人，说话吞吞吐吐，含糊其辞，话到嘴边留半句;豪放的人，语多激扬而不粗俗;潇洒的人，言谈风雅而不随便;谦虚的人，含蓄藴籍而不猥琐;宽厚的人，语多奖掖;刻薄的人，词多贬抑;脚踏实地的人，声调沉稳;只图虚名的人，最好浮词;有妒忌心的人，语言便成为重伤的暗箭，向四方射击，等等。邓小平是一个性格优良的人，上述谈吐表现中的优点方面在他身上都是具备的。由于他性格上具有“敢”字当头的独异特点，因而在说话和言语表达方面，不论是个别交谈还是开会、发言、讲话、作报告，总是那么心直口快，开门见山，豪爽倾吐，开诚布公，直言不讳，从来不绕弯子，不兜圈子，不口是心非。邓小平敢言直言，敢讲别人不敢讲的话，突出地表现在不看别人脸色行事，不随大流，不溜须拍马，不见风使舵，不投其所好。人只有实事求是，光明磊落，才能在语言上态度鲜明，直截了当。(参见《邓小平的语言风格》一书第18页)
当然有些特殊场合比如外交谈判，特别是批评人的时候，话还是要说得策略一些，宛转一些，艺术一些，效果可能更好。
2022年1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