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像火一样炙烤着大地,到处都是滚烫滚烫的,高温黄色预警一直持续着。这样的天气,出门都是无奈!在太阳底下劳作简直是不可思议。
忽悠间,我想起了四十多年前的此情此景:那时我才十三、四岁,为了赚取学费贴补家庭生活费用,在父母的命令下不得不早上六点起床。七八点钟,开始背着一尺高、一尺宽、二尺长的长方体木头箱子,到当时的国营饮食服务公司排长队批发一百支白糖棒冰(棒冰用棉絮包裹严实,连箱子一起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多斤重)。冒着比现在还热的高温(平均有38度),在太阳最大的时候寻找最热的地段叫卖棒冰。
记得当时去的最多的是三个地方:
一是火车站堆放煤炭的货运场,因为那里温度最高,铲煤的搬运工人更需要吃棒冰消暑。每根棒冰三分钱,纯利润四厘,中午太阳越毒辣,生意越好。冒着火辣辣的太阳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棒冰哦,三分哦……”
第二个最好卖的地方是当时整个县城的唯一的剧场与电影院。晚上常常会有演戏和电影公演活动,那个地方是那个年代最热闹最欢喜最让人开心的地方了,整个城市的人都会涌向这里。然而,买张电影票或戏票却特别的难,人多票少,供不应求。售票窗口人挤人、人堆人,调皮无德之人肆意地插队,疯狂的拥挤。窗口只有巴掌一样大,为了防止插队,只留了放得进去两只手的空隙。但总是有三只手硬挤进去,手艰难拔出的时候皮都被磨破了。窗口外排着一字长蛇,多的时候有几百米,老实本分人老老实实的排着长队买票,有时需要排队一到二个小时。可能轮到你时,票已经卖完了,只能望洋兴叹,垂头丧气、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但对于我们这些卖冰棍的小男孩来说却是最好的商机,开始演出前可以疯狂的大声的叫卖一段时间,每次都有大收获,基本上可以卖出一百根冰棍。演出开始后,就到剧院里面去卖才有生意,没有票,双层栅栏式的铁门紧锁,怎么办?只有爬进去,我那时个子小,灵活,爬的重任一般会交给我。我使劲把铁栅栏掰开一条缝隙,头先慢慢地钻进去,身子慢慢一点一点往里面挪。有时头进去了身子挪不进去,夹在中间进又进不去,出又出不来,会非常难受气恼。碰上巡查工作人员时,爬到一半也要缩回来,等他们走了再爬进去。绕着座位,低下身子,轻轻地吆喝“棒冰哦,三分哦”。棒冰箱子是拿不进去的,一般是用毛巾包裹住十根或二十根,卖完之后再到门口铁门外的二哥那里继续拿。记得有一次一晚上卖了两百多支,足足赚了一块钱,十点多到家向父母上交这一块钱利润时,母亲笑得嘴都合不拢,全家人欢喜高兴的样子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最挑战极限的应该是去农村叫卖了。必须早上六点起床,先去饮食服务公司排队批发棒冰(有时需要排上了两个小时才能批到)。然后背上大木头箱子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运粮车,苦口婆心地哀求司机搭上。很多时候是无法搭上顺风车,只能无奈地步行。来回约有四十公里,加上一天在乡下到处走走停停叫卖的路程,总行程将近五十公里。没有水喝,要么去老百姓家讨口水喝,要么喝山泉水,实在没口渴时也会喝稻田里的水。虽然有点烫,但味道还是一样的甜!中午基本上没有饭吃,最奢侈的是家里早上带去的一些乱七八糟的食物吃一点充充饥。到了晚边,实在是饿了,还要走20公里回家,只能咬咬牙,狠心的花七分钱买上一个大烧瓜填填肚子。啃着大烧瓜,背着空箱子,收获感、成就感、幸福感满满,心里美滋滋的,走路也特别的轻盈,一点也不累,只有快乐!一会就到家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背着二十多斤的东西,在火辣辣的烈日下一天行走几十公里,只为能赚几毛钱。一天赚五角左右,许多时候,利润还是鸡蛋(当时一个鸡蛋可以换三支棒冰)。一个暑假,除了雨天,几乎天天都在太阳底下暴晒,皮肤黑得跟非洲人一样,人也消瘦的不成样子(最轻的时候只有50斤)。母亲看着心疼得流下了眼泪,对着我说:“妮啊!的确是没有办法呀,家里穷呢,哪个做娘的不心疼啊!”但那时的我一点也不觉得苦,白天累,晚上却特别好睡,呼呼一大觉,第二天早上精神一样的好!每天有事做、有追求 、有使不完的干劲,不仅充实而且有成就感!凭着努力,一个暑假可以赚到十几元,可以赚取学费,为家庭分忧解难,为父母分担压力,是一件有意义有价值的事!回想当时,虽然有不情愿,也会想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放假了都在家里玩,我就必须天天在烈日下卖棒冰呢,不公平?但现在想想,世界上的人与事本没有绝对的公平,苦累过后反而是甜。每一次人生体验都是财富,孩子越早接受磨砺越有参与社会竞争的本钱哦。钢铁不是天生的,一定是炼成的!先苦后甜,值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温室的花朵经不住风雨,经过太阳炙烤的孩子更加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