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园区里出了件新鲜事,不知是哪位爱鸟人撒了小米,看样子足有一斤多!
小米,麻雀们冬季的最爱呢!
我粗略数了数,能有三四十只麻雀在大快朵颐。它们欢快地叽叽喳喳叫着,在寒冬里享受着盛宴,个个小肚儿撑得鼓鼓的,像极了溜圆的土豆子!
这一幕令我着实震惊!
它们啄食的时候竟然旁若无人,神态那般安然。
它们不住地雀跃着,诠释着天性的灵动。
在这里,路过的人们好似它们不存在似的,即便小孩子也不过来打扰。
这种状态非一天两天得以养成的,我知道了,这里面有一种东西存在,这东西叫信任!是信任消磨了麻雀的警惕,接纳了人类的善意,才有了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画面生成。往深了说,这关乎着文明,一座城市暖心的热度。
麻雀们吃饱了,飞上树梢,在寒风中蜷缩着小身体,圆圆的,像极了成精的土豆,挂在枝丫上。吃剩的小米就在下面,它们舍不得离开啊。这会儿,它们安静了,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它们是否有梦。起风了,它们的小爪把树枝抓得紧紧的,任风把它们的小身体悠然地摆动,摇啊摇,晃啊晃,多么祥和的午后啊!
我从树下若无其事地走过,其实我在斜睨着它们呢,看它们可爱的模样。
我是笔直穿过的,连头也没回,我不想让麻雀发现我在刻意关注它们,哪怕是一丝一毫。我们共享这一片小天地,彼此相安无扰地过活就好。
我继续往前走,脑海里想着那位不曾谋面的撒米人,小米小,却饱含人之于鸟的大爱!怜惜,施以温情,这世界是暖的,暖到心都酥痒。
小精灵们哦,愿你们吃得饱饱,愿你们安好!
麻雀,在我们这儿也叫“家雀(音读巧)”,或“家贼”。冠以“家”字,说的是它们选择了以人为邻,这是极其危险的事。通常它们生性警惕性颇高,即所谓“贼”,稍有风吹草动便飞窜而去。飞上树梢,歪着小脑袋盯视着人的一举一动,看是否有威胁到它们的进一步举动。它们身体紧绷着,时刻保持飞离的状态。
从某种意义上讲,麻雀对人类的警觉是有缘由的。
20世纪50年代,开展了大跃进时期的第一场运动,除四害,曰:老鼠、麻雀、苍蝇及蚊子。麻雀的罪名是糟蹋粮食。与人夺食,这还了得!结果是男女老少齐上阵逮麻雀,上树掏,屋檐戳,真个是赶尽杀绝。我相信,那年月麻雀对人类的恐惧是深入骨子里的。
小生灵,遭涂炭,堪属荒诞至极!据不完全统计,当时消灭麻雀19亿只,结果是接下来的虫灾泛滥。1962年麻雀得以“平反”,种群才得以艰难复萌。
1958年,一位老农炫耀着他的“战果”——滴血麻雀
在我小时候,我的弹弓没少瞄准过它们,疾飞而出的弹丸阐发的尽是血腥。为命中而雀跃,是否是因为麻雀那点胸脯肉的美味?抑或是享受人之于鸟命生死予夺权力的快感?那时,少年的我尚不能释解血腥背后的原罪。
是的,我曾鲁莽地伤害过麻雀,在此,我对于年少时的杀戮行为谨表以深深的歉意。
麻雀小且丑,但性格刚烈,成鸟不得豢养,养则撞笼或绝食而亡!
本是生来自由的鸟,它拥有蔚蓝的天空,对此,不会飞的我唯倾慕仰望。
2022.12.1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