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昔阳,可我总觉得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
许是同为太行儿女的缘故,从太原到昔阳,160公里的盘山路上,方向盘不断转弯,回旋,我的心跳莫名加快了,近了,更近了。当不远处广场上鲜红的旗帜上一个醒目的“忠”字映入眼帘的时候,我知道,我已抵达了昔阳。
所有的出发都只为抵达。
昔阳,因在太行山以西而得名。《元和郡县志》中记载,“昔阳故城,一名夕阳城”,援引的是《尔雅》中“山西曰夕阳,山东曰朝阳”的解释,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我抬望天空,红日烈烈,普照着连绵的太行山,叠翠峰峦,举头可见。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就这样奔赴大山深处,奔向了离太阳更近的地方。
说昔阳是离太阳更近的地方,一点都不为过,昔阳属太行山系,相较于晋中中部盆地地区而言,这里大部分海拔在千米之上,车行之处,山多而高,沟壑纵横,崎岖不平。车在山间的柏油公路上绕行,我按下了车窗,昨夜的一场落雨将太行山的林木洗了个透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味,闭上眼细细感受,一丝隐隐的甜味挂在枝头,坠在崖边,这是乡野的味道。
味道是会变的。尤其是三都乡三都新村的味道。
穿过村前的牌坊,一片篮网围绕的崭新的篮球场内,几个年轻的孩子在“斗牛”,这是青春的味道。村内家家户户门前种植的百色花向阳而开,这是美丽的味道。村口的休闲公园内,碾米用的石磨盘旧物利用镶嵌在景观墙上,这是时间的味道。这些味道融合在一起,就成了昔阳新农村的味道,多么醉人的味道呀,每一个走进这里的人都不住地发出赞叹。
然而,谁能想到,这座“因煤而起、因煤而变”的乡村,在十几年前,空气中弥漫的满是煤烟尘的味道呢?
三都新村延书记说他最熟悉这种味道。就是因为忍受不了煤炭开采对家乡环境的污染,历时十余年,他率领勤劳的三都村民重建美好家园,让三都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属于新时代昔阳的山乡巨变。
“现在大家看到的这个村庄,是整体搬迁的新村,未来,还会有二期、三期工程,越来越多的三都村民会回来居住,乡村有人住才能真正振兴。”延书记是一名退伍军人,身材板正,从容大方,在向我们介绍时,脸上更是洋溢着自信。是啊,放眼望去,统一规划的干净整洁的农村小院鳞次栉比,新建的戏台和村民活动中心热闹非凡,村民公园里连散步的塑胶步道已铺好,新的三都村是那样的美丽而洁净。在昔阳,各个乡镇都在积极学习运用“千万工程”经验,打造独具特色的花园式乡村,在村里的街道上走走停停,方知“垃圾不落地”不是简单的一句口号,而是实实在在地践行。谈起学习运用“千万工程”经验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延书记动情地说:“新农村建设的路每一步走得都很艰难,村民的不理解、财政资金的困难、村企的矛盾等等,多少次我想当逃兵,但是我是一名军人,使命在肩,我要带领全体村民坚定地走下去。”正是因为有一个个像延书记这样的村干部,才让一座座美丽乡村在昔阳的大地上生根发芽,绽放而生。
什么是乡村的美丽?在这里,洒扫庭除、窗明几净,就是真正的美丽。
说起三都村的发展变化,延书记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我想拿出纸笔来记一记,却发现延书记的每一句话都已经深深烙在了我的心里。依托煤炭产业,村民富起来了,怎么让日子过得更好起来?村里动了脑筋。绿水青山是不竭的财富,听总书记的话,走可持续发展之路,打造生态+旅游的新生态,才能真正做到乡村发展的细水长流。于是,现代化民宿拔地而起,旧村的孔庙整体搬迁,百家姓祠堂捐资助建,建设新农村的同时,三都村留住了乡愁。
原来乡愁是可以触摸的。
当我们走上高高的孔庙,看到百年前“万世师表”的牌匾还完好地挂在大成殿上时,两旁“博文约礼”“继往开来”的匾额佑护了一代代村里的学子走出大山,学有所成。而我,则走出孔庙,站在高高的庙前平台上,感受太行山的风的力量。风吹旌旗,猎猎飘动,风吹层云,天高万里。一排排红色的屋顶,和远方的苍翠的太行山一道一字排开,仿佛伸出手掌,就能触碰到屋顶和山顶,就能触碰到永恒的乡心。
万里长空万里云,行不够看不够的八百里太行啊!与三都村依依而别,我凝望着这座村庄,久久不愿回头。村口那户院外,半山墙上放置了一盆石榴,石榴花落了,小石榴挂上了枝头,明明果实已那样红艳,石榴却静静地低着头。我忽然觉得,那小小的石榴盆景,多像眼前的长岭村,多像昔阳的千百个村落,明明有那么多惊世的“宝贝”,却“养在深山人未识”,多希望游人可以和我一样幸运,有机会走进昔阳,走进大山深处的古村新村,走到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举目四望,一眼千年,领略太行山之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欣赏今日新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