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丝洛娃在监狱是否受到侮辱?回答是肯定的。那托尔斯泰的小说《复活》是怎么告诉读者的呢?
沙皇时期的监狱腐败之极。玛丝洛娃被法庭误判到西伯利亚做苦工四年。玛丝洛娃从法庭回到监狱,不禁想到自己今后的归宿。到了西伯利亚嫁给一个什么当官的,嫁给文书员,最不济也要嫁给看守,或嫁给副看守。反正他们见了女人都没命。玛丝洛娃在监狱里没有看到、切身感受到如此光景,她不会产生出这样的想法。
聂赫留朵夫要到彼得堡去为玛丝洛娃的案子申诉,到监狱去见她,让她在状子上签字。“她一眼看到狱长,却现出害怕的脸色,定睛瞧着他”。小说中没有写狱长怎么样玛丝洛娃。可玛丝洛娃见到狱长却“现出害怕的脸色”,这就是间接(暗示,或含蓄)。
含蓄之处还有很难听的声音。聂赫留朵夫为玛丝洛娃上诉失败后,玛丝洛娃踏上前往西伯利亚做苦工的路程。途中,犯人们到了一个驿站。聂赫留朵夫去见军官要求准许去见玛丝洛娃。军官一听是与政治犯待在一起的一个女人,马上说:“啊,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小黑娘们吧(指玛丝洛娃)?”聂赫留朵夫要进去见玛丝洛娃。军官说可以把玛丝洛娃叫出来。这一句也告诉读者,他是可以随意把犯人叫出来的。聂赫留朵夫说,“如果您担心我私自把什么东西带给政治犯,那我托她也可以带进去”。军官笑着,而且“声音很难听”地说,“我们要搜查她的”。这“声音很难听”,“可以叫出来”和“搜查”就足以说明,女犯的人身权利在这些禽兽的军官面前是毫无保障的。
路途中,聂赫留朵夫看到的是“旅站里的这所住房本来指定供一百五十个人居住,现在却容纳了四百五十个人,十分拥挤”“整个牢房里,不管是在板床上边还是下边,都挤满女人和男人。”听到的是“女人的喊叫声一刻也不停。”而玛丝洛娃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男人都像那些虫子一样,一概死命纠缠,追逼不已,也不容她安宁”。尽管“现在她对纠缠她的男人一律坚决抗拒,这就使得他们认为是侮辱,而且在他们的心里另外引起一种对她恼羞成怒的感情(因为她既然具有艳丽动人的外貌,大家又都知道她的过去)。在这方面,多亏她跟(同室狱友、热爱她的)费多霞和塔拉斯亲近,才缓和了她的处境。”此处是“缓和”,而不是杜绝。而且塔拉斯为了保护妻子费多霞免受侮辱,自己的“鼻子上和眼睛底下有几处青紫的肿块”。可见,旅途中除了押解的长官的欺辱外,恶劣的犯人,也在欺辱女犯,甚至“在女犯人同男犯人、男看守、男押解人员之间,已经形成一种肆无忌惮的淫乱风气”。
聂赫留朵夫一次到监狱见到玛丝洛娃,玛丝洛娃仍然拒绝了他要与她结婚的请求。可这时她已又深深地爱上了聂赫留朵夫。“凡是他希望她做的,她都不自由主地照着做了:她已经戒掉烟,不再卖弄风情。而且到医院里去做杂工(这是聂赫留朵夫给她办理的)。”
面对侮辱,玛丝洛娃之前卖弄风情,之后,却是无法抗拒。作家就是这样不露痕迹地把沙皇监狱里犯人的淫乱,狱长、押解军官的腐化,无情地揭露了出来,让读者看清了人性的恶劣,为世人留下不灭的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