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广袤无垠,天山的巍峨峭拔,一直是我们期待探访的边关疆土。近日,我们一行六人相约成行,如愿奔赴新疆。
一
从南京禄口机场起飞直奔乌鲁木齐,飞机穿云破雾,我们的心也一起翱翔在蓝天下。脚下山峦起伏,飞机画笔用轻描淡写描摹山川轮廓,弦窗之眼饱览身边的云蒸霞蔚,坐在窗边的我,心旌摇曳,旷达愉悦。
我们一行六人,都已退休,都希望饱览壮美山河,让晚年生活和大地一样辽阔,和山水一样灵动,和神州一样自豪。
乘上旅游专车,从乌鲁木齐出发,沿G30国道前行,驱车南疆,有人说,南疆看人文,北疆看风景,时已9月,旅游当首选南疆,于是我们带着饱览山河壮美的好奇走入南疆。放眼周边,光秃秃的,荒山野岭,无草无水无植被,无鸟无虫无生灵,荒凉是留存在头脑中第一印象。天山啊,你好厉害,一山相隔,南北两重天,你把荒凉留在山南,把绿色送给北疆,这样做,你是不是有失公允?
干枯沟的名字形象生动,零星的石头耸立沟中,像历史遗迹封存,演绎亘古不变的岁月;偶有流沙静卧沟中,留下曾流动的痕迹,勾起人们对雨水的联想和期昐。
此刻,我似乎看到山南的坦陈和本真,不因无有绿色的缺撼而自惭形秽,也不因自己荒芜而自暴自弃,你依然傲然挺立,不卑不亢,你告诉我们,事物的千姿百态,才能构成真实的世界,友好共存便是和谐安宁之道。
进入罗布人村,那是另一番天地,天翻地覆的变化颠覆了我对南疆荒芜的认知,这里树青草肥,绿色是生活的主旋律。为什么荒漠之中竟然冒出绿州,这里藏匿着多少奥妙与神奇,我惊异。
来到阿不旦广场,何为阿不旦?阿不旦是当地方言中草肥水美,适宜居住的意思。作为罗布荒原中的渔村,是丝绸之路的一个节点,100多年前,曾有瑞典探险家历经此处,把罗布人的秘密带出大漠,书写一段传奇。
往前走,巨大的胡杨木化石座立在路边,粗算一下,腰围当有三米之阔,粗壮的身段告诉自己成长历程,皱褶的树纹讲述它历经千年的风雨沧桑。挺拔苍虬藏傲骨,沧桑身段展舒姿。三千岁月魂常在,醉卧沙州魄入时。
一棵胡杨树站立在路边,枝叶被风吹得摇摇摆摆,带着罗布人的深情向游人致意,那虬曲的枝干庄重额首,一脸真诚。主干一侧,一根枝干拦根截断,空洞的出口不时滴落着苦涩的水滴,有人说那是胡杨树的泪,这或许是它在荒漠中上天不公的激愤,抑或是艰难岁月生活不易的喟叹。
据考证,这种流泪功能,是胡杨树的特有本领,在盐碱重重包围之下,通过自身调节,将体内多余的盐碱成分变成泪水滴落,维系生命。它和人的消化功能一样,吸入排除相统一,这也就是它千年不死的特异功能。
胡杨,耐旱、耐碱、耐寒、抗风沙,被人们誉为沙漠中英雄树,它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遗世独立,它像一座丰碑,象征尉犁人民在艰难困苦面前不服输,不退却坚韧不拔的革命精神。想到此,我不禁对胡杨树肃然起敬。
二
一场暴雨把大地洗刷一新,空气变得湿润而温和,我们的心情也随着路途的拓展,不断拉进和新疆异域风情的距离。
塔克拉玛干沙漠,一往无际,昨晚的雨水似甘露泼撒在荒漠上,让泥沙不再轻浮,寂然安静的坐立原地,好像淘气的孩子获得糖果后的怡然。
沙漠也是多情的,远处的大漠孤烟演绎着袅袅深情,近处的起伏不平,表达激情澎湃,把激情和浪漫浸透自己的生活。
我发现有一垛一垛沙包矗立在路边,周边的泥沙放低姿态,屈居在谷底,用仰望的眼神注视着像坟包一样的主人,构成独立的单元。各个单元错落有致,编织一张沙丘网,书写着沙漠上的特有风情。
因它奇特,我多看了几眼,沙包上裸露的枯树枝干,揭开了沙包存在的秘密。枝干的坚守,稳固了一个阵地,书写了一段英雄篇章。它平凡得被人们视而不见,但它阐述平凡中孕育着伟大的道理,确给我们深深的启迪。
前行,一架采油机映入眼帘,接着一个接一个,形成一片。哦,来到了新疆油田,我的心情立刻澎湃起来,想起了大庆,想起了王进喜,想起了石油工人,“我当石油工人多荣耀,头戴铝盔走天涯…”的旋律在头脑中响起,敬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抽油机不停地低头昂首,曲臂不停地翻动抽吸,一屈一伸就是油,一张一驰创效益,它承载石油工人的责任,在外国封锁时挺直腰杆,让无油趴窝的汽车重新上路;在敌人打压时,为理直气壮充盈了底气,你为祖国的扬眉吐气尽心尽力,争了光,将骄傲与自豪留在神州大地。
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行程441公里,沙漠公路铺陈在沙丘沟壑之间,好像彩练从空中飘落,将沙海姑娘妆点一新,留下飘逸美丽的倩影。
汽车在沙漠公路上急驰,凭窗瞭望,金色的沙土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好像一双留恋的眼晴,希冀将风霜故事一吐衷肠,于是,我们放慢脚步,在开阔处停下,和沙漠相拥,聆听沙漠诉说曾经的岁月沧桑。
登上岭巅,沙丘远近舒展,高高低低的身影,磅礴舒缓的形态,清晰与模糊交错,浓密和稀疏相间,重叠成轻描淡写的大漠空旷,“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策马自沙漠,长驱豋寒垣。边城何萧条,白日黄云昏。”我似乎闻到远古飘来的气息,书写在悠悠岁月中的遐想。
三
从喀什出发,沿中巴友谊公路前行,中巴公路也被称为喀喇昆仑公路,是连接中国和巴基斯坦的重要交通纽带。这条公路北起中国新疆喀什,穿越喀喇昆仑山脉、兴都库什山脉、帕米尔高原和喜马拉雅山脉西端,经过中巴边境的红其拉甫山口,南到巴基斯坦北部的塔科特。是中巴友谊联结的纽带,公路建设倾注了中国人的智慧和力量。
行走在中巴友谊的路上,既有对中巴友谊的开心和自豪,更有对建设者的敬佩和赞叹。
在修建过程中,中巴两国共有约700人献出了生命,其中许多是中国工程人员。据当地导游介绍,中方有3500工程兵参战,二年内有140多名军人牺牲。这些信息给我极大震撼,战争年代,革命军人抛头颅洒热血,为保卫祖国成为最可爱的人;在建设时期,赴汤蹈火,勇担责任,同样成为新时期最可爱的人,那种对参战军人的爱慕和尊敬从心底迸发,像涓涓细流在无尽地流淌。
在公路上,看到山与山相连,岭与岭相望,在白云蓝天的映照下,山体悠然,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好像用近重远轻的笔墨,作出轻描淡写的写意山水画。
往前走,进入帕米尔高原,塔县文旅广告让人心动:“游壮美帕米尔,做冰山上的来客。”“冰山上的来客”,多么熟悉的语言,勾起一代人的回忆,瞬间拉近和游客的距离。《冰山上的来客》是一部谍战电影,讲述的是发生在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边防战士反特斗争的故事。当我们踏上这片土地,我们似乎就触摸到边防战士守疆卫土那激烈跳动的心,让我同频共振,感同身受。
当我们经过边防检查站的时候,烈日下边防战士荷枪实弹寻查的身影,依然闪烁着当年的英雄之光,我似乎看到把守国门高度负责的精神传承和赓续,这才是保证边疆安宁重要力量。曾经当兵的我,此刻也与边防战士一样,自豪、担当洋溢在脸上。
白沙湖,被沙丘环绕的沙漠小湖,形似一个巨人的脚印,传说是远古时期夸父追日留下的脚印,这给白沙湖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湖水清澈,明亮透明,水皆缥碧,千丈见底,在蓝天白云的掩映下,一展绰约秀美的身姿;轻风微漾,舒袖漫舞,低吟浅唱,一副怡人陶醉的模样。湖边伫立,我触到湖水跳动的气息,闻到清新迷人的幽香。那沙丘环抱的湖光秋色,正是我神往的地方。
再往前行,我们便踏上盘龙古道。盘龙古道位于喀什地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是帕米尔高原上的天路,它蜿蜒穿行在海拔3000米至4200米之间的山脊之上,全长36公里,608个弯道,创造了高海拔地区弯道之最。我们盘旋在盘龙古道上,曲折迂回的山路像游龙撒野,任性地摇头摆尾,又像是和大山争斗,用多变的扭摆彰显战力,汽车随路行驶,既有征服者的刺激,又有胜任者的陶醉,直至空旷的休息处,用居高临下俯视,和弯弯曲曲的山路留下合影,此刻无人机助力,用广博的视角帮我们了却弯道打卡心愿。再往上行,天山山脉更是多姿多彩。山峰突兀,丘壑怪异,或尖角仰天长叹,或弯腰静默沉思,好像千奇百怪的雕塑,把沙丘奇特留存在人们的记忆中。
四
温宿大峡谷,是新疆旅行参观风景的重头戏。
温宿大峡谷位于新疆阿克苏地区温宿县境内天山山脉中段南麓前山区,博孜敦柯尔克孜民族乡境内,温宿县城东北方向80公里处。
峡谷由三条“川”字型主谷、12条支谷、若干条小支谷组成,是典型的地缝式隘谷,有“中国最美的丹霞地质奇景”“中国最大的岩盐喀斯特地质胜景”等美誉。
我们从6号谷口进入,沿栈道渐次攀登,山顶风光一览无余。
峡谷内的地质遗迹和地质景观丰富多样,包括峡谷、宽谷、峭壁、断崖、柱状峰丛、土林、孤峰等类型,形状有城堡状、群鸟状、宫殿罗马柱状、帆船状以及各种动物人物造型。此外,峡谷内还有盐岩喀斯特、丹霞、雅丹、次雅丹、盐丘底劈构造多种地貌并存的特殊现象,是冰川雪峰、红层峡谷和荒漠景观的完美组合。
从库车出发.,沿独库公路南端前行,来到大小龙池,天下着毛毛细雨,我们快步急行,一睹龙池风采。一泓清水,泛着绿波,在群山环抱下,用妩媚的身姿献给大山一份柔情,在冰雪寒冷侵袭下,用自己的坚贞和真诚表达对大山的爱恋,他们彼此呵护,直到地老天荒。
来到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新源县地段,绿色渐次增多,让大山有了生气。当踏上空中草原那拉提的时候,居高临下,一望无际的草原尽收眼底,牛羊成群,散落在草原,星星点点的白色在草原上游动,画面变得动态而富有活力。
来到“游牧人家”,一曲可可托海的歌曲让大家沉醉,回味着那略带苦涩的爱情故事,让我们的思绪随着韵律奔向远方。
巴音布鲁克草原魅力也随歌声飘向远方。
五
回到乌鲁木齐,我们参观了左宗棠纪念馆,左宗棠为平定叛乱,收复新疆作出的历史性贡献,让我们肃然起敬。
1864年新疆爆发回民之乱,起义领导权被当地封建贵族篡夺,天山南北出现多个割据政权。此后,中亚浩罕汗国军官阿古柏入侵新疆,建立“洪福汗国”。阿古柏还得到了英国和沙俄的支持,英国给予武器装备援助,承认其政权;沙俄则出兵侵占伊犁,并与其签订条约。
新疆芨芨可危,爱国心切的左宗棠心急如焚。1875年1月光绪帝登基,左宗棠立刻上书请求出兵收复新疆。然而朝廷意见不一。针对“停止西征,暂时抛弃新疆,加强海防”的建议,左宗棠力排众议,他指出若失去新疆,大清将面临失去屏障的更大危险。“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他的主张最终得到了清廷的采纳。他抬着棺材,报着从容赴死的决心,走上战场,军心大振,经过一系列战斗,成功收复了除伊犁外的新疆大部分领土。
左宗棠收复新疆,捍卫了国家的领土完整,维护了中国的统一和民族尊严。他的大一统的远见卓识,传承千古,成为中华民族史上一座不朽的丰碑。
在返航的飞机上,相邻的一位乘客是江苏援疆干部,他说新疆地广人稀,经济相对滞后,为了确保新疆不掉队,发达地区实行对口支援,让新疆插上腾飞的翅膀。是的,保卫新疆,前人的英名还在,建设新疆,涌现更多新人,我想起了建设兵团,想起了修建中巴友谊公路牺牲的战友,还有援疆干部,新疆山美景美风光美,而最美还是守疆建疆援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