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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庆昌:兄弟仨

  • 作者:诗韵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8-20 17: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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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五晚上回苏州,妻跟我说,哥嫂在高新区侄女家,要不要接过来小住,赶紧联系。这些年住得散,很长时间没见了。尽管眼下通讯发达,有电话,也有视频,好像不再有距离,很多时候还是想能够面对面坐在一起,说说家常,聊聊日常,这样才感觉真实。

      都说生活不能少却世间温度,大抵这就是。

      跟哥说,正好周末,来甪直转转,我去接他,恰逢我也在家。哥说,天气太热,不想麻烦。最近两年大哥身体欠佳,不想动,能理解。我说,那就我们去侄女那,碰个面。嫂子赶紧接话,说,不用不用,昨天侄女就说过完年大家都忙,一直凑不齐,没来我这边串个门,要趁周末我们都在家,带她爸妈一起来。这样好,一大家子都能见上。

      正好周六小弟也要从上虞赶过来。家族里的兄弟,住在昆山,孩子今年高考,考得还不错,周六晚上简单办个升学宴,在苏州的老少兄弟一起聚聚,老家有些亲戚也会来,我们自然不会例外。听说小弟也要来,大哥大嫂很高兴,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小时候看到草地上的蒲公英,成熟了,就举着一个小球,忍不住手痒,掐上一朵两朵,举在手中,尖着嘴,用力吹。白色的小球散开,一粒粒蒲公英的种子随风而去。不知道这些种子会飞多远,最终会落在哪里,更不会去想。没想到的是,长大以后,我们也成了一粒蒲公英的种子,离开了家,飘得很远。这些年兄弟姐妹分散在南北东西,齐聚一回很不容易。大抵,这就是生活,不得不面对,不得不妥协。

      哥是老师,师范毕业,十九岁就参加了工作,一直到前些年退休。四十一年的教师生涯,也让他对生活、对世故人情有很明晰的解读。哥大我十一岁,姐姐大我八岁,父亲母亲有了他们后,隔了些年才有我们。哥哥姐姐对我们影响很大,也在生活中帮衬我们不少。

      最早离开家的,是小弟。高中一毕业,就在外面闯荡,想挣个出息。山里长大的孩子,能上大学是一种出息,不能上大学,就只能凭本事谋另外的出路,有些出息,往后的生活就多些保障,不简单是为了出人头地。那时候父亲母亲还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他。父亲去世那一年正月初五,小弟又一个人离开家去了远方,父亲一个人坐在廊檐下,默默无语,两眼勾勾望着远方,一整天眼睛都是潮湿的。

      三十岁以前,我没有想过要离开熟悉的地方,感觉脚下已经生根。但是,三十出头后,还是像一粒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的种子,身不由己,飘向很远的地方。为什么会这样?只能说是不得不顺应变化做出的选择,无所谓对错。但就从这时候开始,就注定兄弟姐妹要天各一方。

      人生就是一条长路,祖辈、父辈还有我们,都在这条路上辗转,每个人写自己的四季,收获一言难尽的喜怒哀乐。对每个人而言,这都是真实的日子,需要面对,更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唯有尽心尽力,才不至于在这条路上,一直畏缩不前。

      哥哥坚守在乡村教师岗位上,兢兢业业,甘做一支红烛,直到退休。这也是他职业生涯的完美谢幕。姐姐和姐夫为了生活,勤劳肯干,不辞辛苦,替孩子们守着一个家,无怨无悔。离开家以后,我和小弟在城市里穿梭,为了生活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好在我们都是勤劳人家的孩子,父亲母亲的教诲,一直不敢忘怀,再难,也要在城市里扎下根,安一个自己的家。

      时间如流水,不紧不慢。哥哥退休后,侄儿侄女也大了,各自成家立业,侄儿在安庆市里安了家。为了帮侄儿带孩子,哥哥嫂子住在城里,离姐姐也远了,姐姐姐夫在山里老家。我在苏州,小弟三转九转,在苏北淮安有个家,弟媳是淮安人,孩子在当地上学,一时半会不会动。就这样,兄弟姐妹四散开来,南北东西都有,要想聚齐,即便过大年,也不容易。

      即便难得一见,始终是哥兄姐弟,心中那种感觉,一直在。血脉亲情,把我们紧紧纽结在一起。

      等哥哥嫂子到来的时候,小弟来电话,工作上有些事情,需要赶紧处理,要晚些出发,中饭就不用等他。我说哥哥嫂子也要来,小弟很兴奋,即便不在当面,小时候的样子隐约可见。

      快中午时分,侄女带着哥哥嫂子到了,还有几个孙辈,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这样的热闹,最滚烫人心。

      因为身体原因,哥哥眼下寡言很多,跟退休前判若两人。这让我想起一向寡言的父亲,不免唏嘘。哥哥嫂子比上次见面老了很多,大抵,这就是光阴的厉害,没有破解之法,叫人无可奈何。

      看不见的潮汐,就这样不动声色把我们改变。

      等小弟赶到,已过了下午一点。小弟很开心,只顾说话,顾不上吃饭,哥哥嫂子提醒好几遍。小弟一再说,不急不急,满肚子话想说。

      兄弟仨突然间齐了,真是没有想到。要是时光能稍稍倒流,就好了。

      快到四点了,我和小弟还没有去昆山的意思,哥哥催促,早点去,老家有人来,难得一见,见面多坐一会,不要在意他。我留哥哥嫂子在这边住一晚,等我们回来。哥说,见了就好了,只要都好,就放心了。

      等我们从昆山回来,已是夜晚九点以后。吃过夜饭以后,哥哥嫂子又回了侄女家。兄弟仨好不容易见上面,待在一起也就三个钟头。就好像当年过大年回老家,东跑西跑,真正跟家里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数得清楚。

      这里面有人情世故,很多时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被裹挟的,可能少之又少。

      想给给哥哥打电话,太晚,怕影响他休息。就是电话通了,哥一定会说,见了一面,很好,知道大家都好,就放心了,不是国庆的时候又能碰面,很快的。

      莫名眼眶一热,看看手机,恰逢七夕节,天地皆有情,真是一个有“情”的好日子。

      给弟弟过生日

      早上醒来,脑回路突然清晰,跟妻说,今天是小弟生日。妻有些讶异,我说,昨天是七夕,今天就是初八,小弟农历七月初八生日。

      我们老家,一直到我们这辈人,都是农历生日。

      妻一喜,说,还真是,昨天哥哥嫂子都在,就是把这事忘得干净。大抵是兄弟妯娌久别重逢,光顾着高兴。

      恰好小弟也在,妻说,那就给小弟过个生日。

      心里想,真是巧。要不是住在昆山的兄弟办酒席,要不是小弟有时间从上虞赶过来,要不是时间刚刚好,就是记得他生日,顶多在电话里问候几句,想给他过个生日,很难做到。

      昨天小弟从浙江上虞过来,哥嫂也在,兄弟仨好不容易碰在一起,就是待在一起的时间太短。等酒席结束我和小弟从昆山赶回来,哥嫂已回新区侄女家,有心留他们住一宿,他们还是回了。妻说,哥哥嫂子坚持要回去,留不住,我知道,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怕我们多花钱。

      大概生物钟的作用,我一向醒得早起得早。小弟和我昨晚一起看乒乓球女团决赛,睡得晚,估计睡得正香。轻轻推开卧室门,小弟被惊醒,跟他说,今天是他生日,吃过中饭再走。

      生日?小弟很惊讶。我说,昨天七夕节,今天啥日子?不就是你生日?

      小弟连连打头,呵呵笑,说,习惯公历了,那还记着农历。又说,本想一早就回上虞的,定了闹钟,太困了,闹钟响了,迷迷糊糊关掉了。

      我说,幸好没走,今天你生日,我也是刚刚醒来时突然记起来。

      小弟看着我,一脸憨笑,好像又看到他小的时候。

      其实小弟也不小了,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日子就是这么快,不经意间就老去我们的青春岁月。但是,总觉得自己还没有长大,即便鬓有霜星,还是那个在父母眼前调皮捣蛋的孩子。

      哥哥大我和小弟很多,与我几乎相差一轮,就少一年,大小弟十六岁。这些年,聚少离多,能给小弟过个生日,甚好,不在于吃香喝辣。

      恰好女儿们都在家。妻跟女儿说,今天是你小叔生日。女儿哇的一声,说,好巧好巧,那赶紧订个蛋糕,给小叔一个惊喜。孩子们有这份心,不错,真的长大了。

      按照乡俗,过生日长寿面是不能少的,一定得煎两个荷包蛋配在一起。应该有很多年,小弟没有吃到我们为他准备的长寿面。

      小时候过生日,简单,母亲煮两个鸡蛋,染上红,有说不出的喜庆。这两个鸡蛋能稀罕半天,揣在兜里时不时摸出来瞅瞅,舍不得下嘴。长大了,生日最少也有一碗长寿面,两个荷包蛋。这种味道,一直记在心里,现在成了一种念想。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想不到这种味道了。

      妻一起忙着张罗,给小弟做长寿面,满心欢喜,也希望能复原一些一直留存在心里边的这些味道。

      难得的是,好事成双。

      刚吃过早饭,收到信息,妻表弟一家五口要从常州过来。表弟落户常州,孩子刚刚周岁,小舅从老家过来住了些时日,大家有些时间没见了,也想趁周末碰个面。亲戚间有来有往,才不会生疏,才多人情味。

      老家乡俗,办喜事、过生日还有过大年,有人不请自来,是很爽心的事。小弟这个生日,真是难得。

      实在太热,怕哥哥来回折腾,身体吃不消,就没跟哥哥嫂子讲。要是哥哥嫂子都在,就更圆满。

      正午,小舅一家赶到,问长问短,煞是热闹。难得的是,小舅跟小弟还是初中同学,已经有十多年没见。同学有同学的情谊,亲戚有亲戚的情分,叠加在一起,更要浓郁很多。

      遗憾的是,不能纵酒。小弟要回上虞,我也要回淮安工厂,都开车,不能沾酒。这没有关系,一杯椰汁,也能喝出浓浓的酒香来。椰汁不醉人,能醉心。

      得知小弟生日,小舅也很惊讶。是巧合,更是好事。

      蛋糕摆上桌,女儿带头唱生日歌的时候,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孩子们大了,我们也就慢慢步入人生后半程。从孩子们的神态里,依稀能看到我们当年的模样。弟弟头戴生日王冠,一脸笑,隐约见他小时候的憨厚样子。

      这样的时光片段,真好。可惜哥哥嫂子不在,要是在,就更好。要怪,就怪我昨天脑筋短路,根本没想到小弟生日这个事。又担心哥哥身体吃不消,没有跟他讲。

      温馨的时光总是去得很快。下午三点,我们都要回程。小弟去上虞,我回淮安,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虽然有些累,我心欢喜,这个周末,兄弟仨碰了面,又给小弟过了生日,还跟小舅一家人聚了一场。尽管时间短暂,甚是难得。大抵,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亲情,始终都是不可替代的润滑剂,始终温暖着我们的内心。

    【审核人:站长】

        标题:程庆昌:兄弟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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