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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定安——石头桥赶场

  • 作者:刘定安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4-03-27 11:4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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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家东边4公里有个古老集镇叫石头桥,系蒸水主要支流岳沙河(又叫草河)沿岸以桥命名的古老集镇之一(诸如狮子桥、黄门桥、欧公桥、盐田桥等等)。是石市镇集市和镇政府所在地。周围人文古迹不少。比如清末乌鲁木齐提督谭上连府第久佳堂、曾国藩宗族分支曾祠堂;比如跟随左宗棠平疆的湘军将领龙田桥谭氏兄弟府第谭新屋;比如清末民初著名书画家曾熙府第慈德堂等等。

      家乡称赶集为赶场。少年时,我经常到这里赶场卖木货,对于岳沙河两岸的风光与古迹没有留意。时光飞逝,一眨眼就过去了40多年,发现当年的老人差不多都不在了,那些风光,那些古迹,已经改变了许多。有些已经看不到了。那些传说,越来越模糊,寻根究底的人也不多了。人们一窝蜂往城市往镇街去住,乡村空虚了,没有了蓬勃生气。但我总能感觉到一种气息,在山川河流间流连。

      尽管,知道这是必然,但还是有些不舍。毕竟,这是家乡的土地,是自己的根系相连的地方。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历史事件,生长过生活过的人,都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从未谋面过的、那些熟悉的人们,都是我的父老乡亲。我无法选择我的出生,无法选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位置,这就是命运。而命运就是生命的过程与色彩。到了两鬓染霜的时候,许多简单的道理终于简单起来,眼前变得无比辽阔。过往的岁月没有什么痕迹,记忆里的生活场景,让人感悟出:人,其实永远走不出自己的童年和少年。

      石头桥的老街,我再也没有去过。这次也没有去看看。不想寻找当年与兄长卖木货的那个市场,其实也就是老街中破破烂烂的一处空地。当时,木货没有卖出去,连口水也喝不上的(有人专门挑井水叫卖,二分钱一竹勺),还得抬回来,或者寄到洪祖堂一个表姑家里去,下一回赶场再去卖。现在看来,还是缺乏市场经济的敏感性和灵活性。主要是父亲交代的价格,我们必须严格执行,做不了主,往往为了几十块甚至几块钱就错过了生意。

      其实,价格应该可以适当灵活些,给我们一定的让价空间才好。怎么就没有考虑人工和时间成本呢?

      那是20世纪80年代初,时兴木纹漆,乡里人家经济条件正慢慢好起来,讨亲嫁女流行置办几件木纹漆家具。父亲虽是自学的,但油漆手艺可谓高超,式样也有小小的创新,上市的木器还是蛮受欢迎的。但是,当地也有不少木匠师傅,加上他们的徒子徒孙们,看到陌生面孔在他们的地盘上销售木器,就七嘴八舌地围着品头论足,以保护他们固有意识中“自己的地盘”。

      我那时候十四五岁,还有些腼腆,对讨价还价根本不懂,兄长也是憨憨笑着,任凭那些同行装作买货人“打铜打铁”(你一言我一语)的压价,不知道如何就材质、式样、工艺去宣传或者反驳。这样一来,想超出预期价格把木器卖掉很不容易。有一次,兄弟俩看顾客们都说“这个价格可以啦”,就胆大包天自作主张以低于父亲说好的价格卖了。结果,兴冲冲回家一汇报,父亲就把斧头一扔,蹲到门口阶基上吸烟,好久才说:“又打一回摆子”(意谓白干)。我们兄弟俩半天作声不得,知道把货物贱卖了,亏本了。

      如果货物按照父亲规定的价格卖出去了,甚至多出了几块钱,兄弟俩就欢欣鼓舞,会胆大妄为地每个人买一支白糖冰棒,欢天喜地往回赶。从家到石头桥,走小路不过六七华里,往回走感觉好快。从一个古老的有着几家小店铺的小街枫坳翻过去,就是兴元村,从岳沙河过七搭桥,翻过山,是夏新屋,一眼就看到开阔的田垄里交子坳那座突入垅里的引水坝,就看到家了。看到曾家冲那一片淹没在树林里的黑瓦顶,和下塘岸上那一排直插云霄的整齐的杨枫树,那一株3个人合抱不了的古柏树;看到屋场外老祖坪里零零落落的稻草垛,那稀有的高矗入云的榔树群,心头格外温暖,精疲力尽的少年,立刻奔跑起来。

      这些往事,我偶尔讲给儿子听,也不知道他听了没有。那些地名,于他是陌生的,近年,他才零散了解过一些。那些生活场景,他更是陌生的。我不想把这些永远不再重复的过去,试图融入他的头脑。

      人生代代,相同而不同。在这一代面前,世界展现的是壮丽辽阔和丰富多彩。我经历的岁月,其实根本不值得留恋。之所以想起,其实是感叹流逝了的时光而已。每个人,是否都这样?

    【审核人:凌木千雪】

        标题:刘定安——石头桥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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