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路过菜市场,看到一个瓷盆里泡着不少的猫猫豆,那清水下面透出的柔和的淡黄,一下子就留住了我的脚步,毫不犹豫地买了后,才想起今明两天都不在家里吃饭啊。回家后,只有继续把它泡在水里,往事却在脑海里翻滚起来。
那时我还小,兄弟姊妹又多,家里一直都在为温饱发愁。
没有什么油水的艰难岁月,我最喜欢吃的蔬菜就是猫猫豆了,因为它颜色柔和、个头饱满,煎出来又没有什么折耗,更重要的是不用什么油也可以煎炒出不错的味道来,而且吃了后还不漕人,比起红苕尖、牛皮菜什么的那就好多了。还有,这种蔬菜种起来也非常简单,它不择地方,沟边、地头、山坡都行,耐旱耐涝,不打农药、不长虫,种下之后就可以不管了,就等着收获了。
是的,猫猫豆陪我度过了多少贫困的年月啊。
后来到了城里,我才发现,喜欢猫猫豆的人还真不少,包括我的泰山泰水大人,他们还可以做出各种味道的猫猫豆来,又再次刷新了我的味蕾。于是,猫猫豆继续成为我们的家常菜。我甚至期待有一块地方,可以像农村一样种点懒人蔬菜猫猫豆了。
再后来,我们搬到了禾嘉小区,主要就是因为有一个小花园,后面是围墙。我们不为可以栽花,主要是为了可以种我们喜欢吃的蔬菜,特别是像猫猫豆这样的藤蔓植物。在这一点上,难得肖队的观点和我一致。
第一年没有经验,保留了四窝猫猫豆苗子,它们疯长得昏天黑地的,爬满了整个围墙和院子。遮天蔽日啊,家里的光线都没有了,大白天的都必须开灯才行。
猫猫豆成熟的季节,我们天天摘也搞不赢。到后来,我们都懒得去摘了,等它变老后,只有剥出来只吃豆豆了。
种了才知道,种是容易的,但要把猫猫豆收拾出来就不容易了。
首先,我们要把猫猫豆从藤蔓上面摘下来。但是这个东西藤蔓上有毛,豆豆都长在藤上,而且被覆盖在也长有毛毛的叶子下面,这些毛毛还要藿人,一点都不好摘,而且猫猫豆爬得又高,藏得又隐秘,为此,我们还专门买了一架大长梯子,花了不少钱呢。
其次是撕皮,这也是高难动作呢。把摘下来的猫猫豆先煮熟了,晾到温度适当的时候,再把皮撕下来。但是,火候真不好掌握的,煮久了肉就耙了,撕皮的时候把肉带走了,这样的猫猫豆既不好吃也不好看;煮的时间不够呢,皮又撕不下来,麻烦啊,技术活啊。嘿嘿,这个时候才体会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第三,无论哪个环节,都必须十分小心。比如无论是藤蔓上、豆荚里的浆也好,还是泡了猫猫豆的水也好,都不能轻易地粘到衣服上去,否则衣服的颜色就毁了,它会使衣服改变颜色,而且久洗不去;比如摘了猫猫豆的手也必须马上洗,否则很长时间都是黑的;比如泡猫猫豆要勤换水,至少要泡两天时间,否则容易中毒等等。
好不容易弄出来,即使我们天天吃、顿顿吃也吃不了啊。于是,我们把弄好的猫猫豆不断地送给亲戚朋友和邻居们。这个过程真的太麻烦太累人了啊。哈哈哈,辛苦是辛苦了点,好在他们都说好吃,这也让我们有信心坚持了下来。
最后我们在收拾藤蔓时,把已经老了、干了的豆荚收拢,还剥出了一筲箕的豆豆来。把它和猪蹄一起炖汤吃,滋味也安逸得很的。
第二年,我们对各个环节都已是经验满满。我们只留下了两窝苗子,但是一样的爬满了整堵围墙。可是我们却失去了去年的耐心,有时,成熟后直接就送朋友们了,哈哈哈,肯定为朋友们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想吃又不知道从何下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自己呢,好像也把猫猫豆吃伤了,更多的是收集豆豆了。
再后来,小区从管理的角度要求我们,不要把猫猫豆引导上围墙了,因为这样做的话,会挡住红外监控系统的正常运转的。
再后来,我们也就失去了种植猫猫豆的热情了,不过,猫猫豆的味道还是我们不变的喜爱,每年都要买来吃的。
今天,再次见到猫猫豆,过去的那些青葱的、峥嵘的、平淡的岁月,过去的父母、兄弟姊妹、泰山泰水、好友邻居们,等等等等,如同电影一样,在我心里翻腾。
夜已深了,我写下这段文字,回忆过去的日子,真不易啊。看着身旁熟睡的老妻,忍不住落下泪来。